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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說得好。」
「我將在這片土地上效仿成吉思汗,願一直以來眷顧著我的長生天,給狂妄者李瑕降下天罰。」
塔察兒依著撒吉思的主意下了軍令,之後,他首先做的則是召集薩滿開始做法。
很快,祭祀的牛羊被端上來。
帶著面具的赤腳薩滿開始圍繞著大帳跳起來。
鼓聲與吟唱聲不停,帶著神秘與莊嚴的色彩……
塔察兒堅信,他與李瑕之一戰,與之前每一個宗王對陣李瑕時都不同,只有他找到了戰勝李瑕的辦法。
……
賀蘭山,西溝。
這是高高的賀蘭山上唯一能走馬的路線,只有當地人才知道。
楊奔神情冷峻,看著山谷兩側的懸崖峭壁,他很清楚,這種地勢下萬一被元軍伏擊,必然是會全軍覆沒。但他確定塔察兒大軍初至,根本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好在,他終於走出了山谷。
果然沒有元軍。
但同時,他腳下一軟,幾乎要摔倒在地。因為後怕。
他於是抬頭看向上天,心想,若人一輩子走運只有這幾次,也許自己幾次行險已然將運氣用盡了。往後謹小慎微,與人為善才行……
「將軍!」
一名士卒連滾帶爬,拉著繩子從山頂上滑下來,衝到楊奔面前,道:「焰火!看到焰火了。」
楊奔一個激靈,二話不說便親自扯著那繩索攀上山頂,摸出望筒看去。
他望筒在行軍路上摔了幾次,已裂了一道縫。
但好在還能看清。
只見興慶城東南方向,一支軍隊像是一根錐子一樣,正在一點點向外捅。
而錐子前方的元軍形成一個大大的弧形,包圍著這根錐子。
其實楊奔遞給興慶府的信紙里說的是,他可以隨時突襲塔察兒大營,只等城中焰火為號,連他也沒想到李瑕會親自為他吸引元軍主力。
當然,這也是慣用的打法了,他們都對他們的陛下有足夠的信心。
因站得極遠,這般看去,兵勢的變化顯得很慢,像是兩朵黑雲,時卷時舒。
果然,只見錐子漸漸調整陣型,一會改為向東,一會改為向西突圍,使得元軍不得不分散兵力圍堵。雖有五倍之眾兵力也顯得有些不足。
所謂「十則圍之」便在於此。
楊奔轉過望筒,看向山腳下塔察兒的大營,心想塔察兒該派援兵出去了。
果然,馬上便有一支元軍出營,向東南方向而去。
「傳令下去!全軍原地休息,吃乾糧、餵馬,等我號令踏營!」
「喏!」
唐軍士氣高漲。
擊敗董文炳,這一戰已足以讓他們打出威名。但面對塔察兒,他們卻又感到了不滿足。
唯有連元軍大營也端了,才足以揚威……
……
天上萬里無雲,地上黑雲舒捲,灑下一地紅色血液。東邊是黃河滔滔,西面的賀蘭山上漸漸掛上了一輪殘日。
夕陽西下。
楊奔在漫天紅光之中再次攀上山崖,抬起望筒看去。
他掃視著那一整片天地,漸漸感到了有哪裡不對。
南面的元軍已緩緩退守到了大堤之上。
突然。
「轟!」
隱隱的震動聲轉來,楊奔本以為是興慶城頭上的守軍開火炮了。
然而視線向東,他才想起元軍也有火藥,只是威力不如唐軍。
視線再向東,望筒突然停下。
那破裂的鏡片中,只見那條黃龍像是忽然受傷了一樣,翻騰而起。
大河奔騰,呼嘯,如同龍吟。
那是黃河西岸被元軍扒開了,漫天的河水登時向地勢低洼的興慶府涌去,很快灌滿了民生渠、惠農渠,趟過萬畝麥浪,將一年的收成盡數吞沒。
楊奔心中一痛。
便是如他這般冷淡的人,也為那些糧食可惜。
再回過神來,前面的半片天地已成了黃色,如同潑墨一般湧向還在城外的唐軍。
楊奔雙手登時握緊,緊張地整個人都僵硬在那。
若是天子與大軍由此葬送於黃河之中……他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別……別……別!」
話到後來,楊奔幾乎是大吼出來,目眥盡裂。
他已聽不到黃河咆哮,只能聽到風聲。
終於。
水勢平緩下來,浸過了唐軍的陣線,卻沒有將他們淹沒。
「呼。」
楊奔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但看著泄得越來越多的黃河水,臉上已是一片陰霾。
中計了。
他心想著中計了,卻已不知該怎麼救興慶府與皇帝陛下,額頭上大汗淋漓。
「別慌,水沒有淹掉大軍。我就知道,黃河水吞沒不了大軍和城牆的,連我都知道,陛下一定也知道……該死,怎麼辦……慢著……」
他皺了皺眉,想到自己是怎麼知道的。
有個多嘴的人說過西夏的故事。
什麼西夏皇帝獻出了公主的故事……
鐵木真水淹興慶府,之後如何了?
楊奔腦中靈光一閃,再次抬起望筒轉向塔察兒的大營……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軍令狀
「小党項,看到了嗎?黃河淹過來了,讓士卒別再沖了。」
「別多嘴了!現在我才是你的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