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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老子更煩了。」鮑三嘀咕一句,自語道:「縣尉能回來吧?」
伍昂低下頭,看著翟承宣的屍體,神情落寞。
他之所以殺這老大夫,恰恰是因為他信那些話。
兩日奔八百里,找傳聞中才有的解藥……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縣尉怕是不能活著回來了……
希望突然破碎,伍昂已漸漸開始絕望,但他雖然絕望,卻不敢讓將士們也同樣絕望,只好殺人滅口。
「哥哥,告訴弟兄們,縣尉會回來的。」
伍昂說著,扛起翟承宣的屍體下了關城,親手去將屍體埋了。
與伍昂預想中一樣,五日之期過了,又數日,李瑕還是沒有回來……
……
隨著蒙軍的攻勢越來越兇狠,慶符軍已漸漸不能再掩飾兵力,最後連高氏兵也上了城頭。
鏖戰了短短數日,守城的慶符軍已減員到六百餘人,高氏兵剩下三百人。
關城下的敵兵卻還在增加,楊淵已領著六千大理兵回師。
這樣的圍困之下,諸佰將幾乎已放棄了脫困的希望,唯有楊奔還在認真指揮守城。
這日,城頭上只有幾個佰將聚在一起商議。
鮑三蹲在那喘氣,遠遠望著楊奔忙碌的身影,也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伍昂道:「許魁,你跑得快,選幾個弟兄,幫哥哥們把家書和遺物帶回去吧。」
「家書?」許魁撓了撓頭,「伍哥哥還會寫字?」
「會幾個字。」伍昂悶聲悶氣道。
許魁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道:「哥哥不會是說……我們守不住了吧?」
「蠢材,沒看下面烏泱泱一片嗎。」
許魁整張臉垮了下來,道:「我不去!」
「不去算了。」伍昂道:「老子就想告訴那婆娘一聲,早點改嫁了,別給老子守寡。你不去……她也會改嫁。」
「放你娘的屁!」鮑三道:「弟妹不是那種人。」
他想了想,又道:「但遞了家書也沒用,她不會聽你的。許魁也突圍不出去,拉倒吧。」
「不是……」許魁道:「這才守幾天啊,我們守得住吧?」
「啐。」
「縣尉還沒回來呢。」
旁人都不說話。
俞田喃喃道:「縣尉還能回來嗎?」
摟虎道:「當然,我在威寧城時聽那些蠻子們說,縣尉是冥王轉世。」
茅乙兒背過身去,默默地哭了出來。
「鮑哥哥,記得去年底不?」許魁問道。
「有屁就放。」
「我是這麼想的。」許魁道:「去年我也這樣蹲在那問你姜哥哥能不能回來,然後許禿瓢不是回來了嗎?」
「嗯。」
「當時鮑哥哥是咋說的?」
「嘿,傻蛋,老子能記得這些嗎?」
許魁道:「哥哥說,許禿瓢天生異相,命大。那他能活下來,他能活下來,縣尉肯定也能活下來。」
「說你不聰明,你還更傻了。這他娘是哪個道理?」
「那時候,許禿瓢前腳回來,姜哥哥後腳也就回來了。」許魁依舊相信自己的判斷。
俞田站起身,心想跟這傻瓜聊,還不如跟楊奔聊聊怎麼守城,多殺幾個蒙人也好。
……
更遠處,又一支兵馬湧上來,堵在了龍尾關南邊,將關城圍得如鐵桶一般。
諸人雖不說破,卻都明白,事已至此,李瑕已不太可能還活著了。
就算活著,也不可能再回來,從重兵包圍之中再將他們領出去……
……
「嗖!」
一支利箭由南面射上城頭,羽翼顫動不停……
……
是夜,有人派大理兵攀上西面的蒼山,躍入城中,很快就是殺喊聲大作。
關城的南門被人打開。
又是一場廝殺,終於,北門也被打開。
格杜早已聽到關城中的動靜,當即領兵殺入。
……
關城內一間屋子裡,段興智還被五花大綁著。
他聽著外面的殺喊聲,轉頭看向洪阿六。
「壯士,宋軍馬上要敗亡了。」
洪阿六有些愣愣地轉過頭,道:「那你也休想活命,熊佰將說了,若是敗了,我就直接殺了你。」
「壯士不想活命嗎?」段興智問道:「你可有父母妻兒,他們在等你回去吧?」
「不用你管。」
「我能救壯士一命。」段興智道:「龍尾關被重兵圍堵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
「從你的話里猜出來了。」
洪阿六愣了愣,怒道:「我哪有說?!」
「但你也知道宋軍完了,這是大理境內,你們不可能逃回去。」段興智道:「你若能保我一命,我能許你高官厚祿。」
「我才不稀罕!」
「你想想,外面殺成這樣了,很快蒙人就會殺進來……死不可怕,但蒙人也許會把你俘虜,讓你承受極痛苦的刑罰。你跟著李瑕殺了兀良合台,阿術會把你的皮活活剝下來……」
洪阿六道:「你別放屁了,我不信。」
「你信的。」段興智原本語速很快,但說著說著漸漸慢下來,很和善地又道:「你都不用投降蒙人,你只要救我一條命,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金銀,你想頓頓吃肉嗎?想有很多漂亮的姬妾嗎?想想,燒得肥嫩的肉嚼著,摸著美人兒香滑的肌膚……或者去死,被阿術把皮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