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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俊感受著這些,竟覺隱隱已嗅到了一絲大敗的氣息。
而這,偏是他這小小知州完全不能左右的。
……
三江一覽樓上大旗揮飛,江面上號角聲不停,一艘艘大船逆流而上。
直到愈多的船隻馳入金沙江,一艘大戰船才從長江駛出來,緩緩停靠在三江口。
張實看時候差不多了,按著刀,道:「走了,子龐不必相送。」
史俊拱手行禮,道:「張都統,旗開得勝。」
張實也不多言,大步如飛,領著一列列親兵下山。
史俊獨立於山頂,眼看著張實的戰船揚起大旗,看著戰船緩緩離開,從清晨直到黃昏,江面上依然還能看到最後的幾艘戰船。
黃昏的江水映在史俊眼中,那份憂慮卻越來越深。
……
金沙江南岸,李瑕立於山頂,也在看著大宋水師西向。
三萬人與三百人是絕然不同的概念,三萬人不是如他這般讓人帶了三日乾糧就能不管不顧順江而下的,載著輜重、糧草、民夫的船隻比戰船還多,浩浩蕩蕩。
李瑕看了很久,心頭也湧起諸多感悟。
當然,這種兩軍主力的大戰,並非是他這小小三百巡江手能參與的。對於他而言,要面對的是小股劫掠的蒙軍。
但,戰場就在慶符縣以西一百五十餘里,若張實能大勝,或可領人去參與堵截兀良合台。
類似這樣的念頭還有許多,必然會遇到各種各樣不同的形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一戰一月內也就要爆發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烏蒙部
金沙江水洶湧,其上游在川蜀西南方向。
逆流而上,便屬於「烏蒙部」境內。
烏蒙部大概是後世的雲南昭通,唐時是唐與南詔交界之地,宋時為宋與大理國交界之地。
魏晉時,戰亂不止,原居於寧州的漢民、僰人向滇中、滇西遷徙,漸漸成了彝族先祖,為烏蒙大地的主人。
唐德宗貞元年間,為打通與南詔的道路,在秦「五尺道」、漢晉「南夷道」上修建了「石門道」。
石門道從敘州出發,經慶符縣、筠連州、烏蒙受部、彝族各部,最後抵達大理。
宋仁宗時,烏蒙部強盛,其首領烏蒙王因羈縻政策歸宋,烏蒙部劃入宋境,卻非宋省治之地,而為「羈縻」之地。
兀良合台已至大理起兵,九月,攻破石門關。
十月二日,蒙軍行至烏蒙部境內,先鋒阿術,也就是兀良合台的兒子,卻在這夜丟了五十匹戰馬。
阿術大為光火,派兵搜尋,發現戰馬竟被當地土著所偷,因不知其是何部落,只大罵其為「土老蠻」。
滇地山高陡峭,那些土老蠻在山巔建寨,大概也是仗著這點,又當蒙軍只有騎兵厲害,才敢偷了戰馬藏在高山上的寨子裡。
阿術卻不願吃這等小虧,親自領兵攀援,直上高山,接連剷平了這三座寨子。
其隨軍書記無奈,只得提筆記下「十月,拔禿剌蠻三城」。
蒙軍卻也是吃了一驚,發現這些土老蠻寨子裡,偷盜而來的馬匹竟有一千七百餘匹……
其後兀良合台大軍趕至,斥責阿術駐軍不前。
阿術也是火爆脾氣,反罵兀良合台,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
「馬都被那些土老蠻偷了!我怎麼走?!」
「就為這五十匹馬,你敢誤我軍情!」
「這不是搶回來一千七百多匹嗎?!」
兀良合台「啪」的一鞭子就甩在地上,叱道:「你就是抗命!」
阿術猶不服,冷笑不應。
但這些蒙古大將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又登山觀察地形。
「石門道不好走,我大軍行不得。阿術,你帶一千五百人走石門道,經筠連州、過慶符縣,在敘州與我匯合。」
「好!」阿術道:「但我搶回來的馬我要帶走,你反正不在乎。」
「隨你。」兀良合台道:「你行軍別再耽誤了,若等我在金沙江河谷擊敗宋軍,你還沒到敘州,軍令處置!」
阿術冷哼道:「張實不是好對付的,你別被他打跑了,害我偏師誤了性命。」
兀良合台冷笑一聲。
作為主帥,他懶得理會兒子的臭脾氣,自領大軍,出了烏蒙部,向西穿過一段山谷,趨金沙江……
而阿術脾氣是差,卻也服從命令,領了先鋒部隊,一人雙馬,沿石門道緩緩北上。
……
石門道蜿蜒而上,古道另一頭的慶符縣依舊一片平靜。
慶符縣,縣衙後衙,江荻探頭探腦地往西廂小院裡一望,只見韓巧兒正坐在石凳上,手裡拿著紙筆畫著什麼。
江荻四下一看,見沒有旁人,遂走了進去。
巡江營一建好,劉金鎖就搬了出去,如今是西廂只住了李瑕與韓家祖孫三人,她已沒太大的顧忌。
「巧兒,你又在畫什麼?」
「哦,我比對著縣衙里的地圖,重新畫一份。」韓巧兒應道。
江荻看著她,覺得有些羨慕。
韓巧兒乍看下不漂亮,瘦瘦小小的,臉上也有些脫皮,還有曬傷的痕跡,但仔細一看,臉小小的,五官也標誌,長開了該是很漂亮。
尤其這半個多月來,她臉上已漸漸不脫皮了,與剛來時已經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