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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正好。」李瑕指了批桌上的另一副衣甲,道:「你換上看看。」
劉金鎖大喜,當場就脫了衣服,露出滿身的金槍鏖戰七美圖,又將那新制的衣甲穿上。
他這一身是佰將的衣甲,少了兜鍪、肩吞、笏帶上面的花樣,顯得稍簡單些,卻比一般的廂軍都頭的衣甲還要威風不少。
再拿起桌上的令牌一看,見是個銅漆木牌,紋路精緻漂亮,一面是「慶符營」三字,一面是「佰將」二字。
「縣尉,這是給我的?好威風,這可比當班頭威風多了!」劉金鎖喜不自勝。
他摸了摸腰,轉頭一看,見地上還有幾個箱子,拿起裡面的衣甲看了看,是由蒙卒的皮甲改造的衣甲,依舊是紅色內襯、皮革上縫鐵札片的材質。
「哈哈,這是給兄弟們的?看著舒服多了。」
韓承緒道:「考慮到我們手上最多的還是從蒙軍處繳獲來的衣甲,有三百多副,皮革與鐵札都可用到,改制起來簡單些。另外,我們原有的皮甲也可以改制。」
李瑕道:「不錯,就按這個樣式改吧。」
都是相同樣式的衣甲,紅色布匹,皮革上札著黑漆鐵片,主將、佰將、什將在細節上又有區別,滿足了李瑕那稍一點小小的強迫症。
「是,若要再造千餘副,皮革、鐵片,需等祈安回來,還需建個作坊。」
「韓老只管建……」
李瑕又與韓承緒聊了一會,並厚賞了幾個匠人。
劉金鎖也沒找到銅鏡,自顧自地在那裡摸著衣甲,直到李瑕與韓承緒聊完還在傻笑。
「行了,脫下來吧。」
「嘿,縣尉,反正都要發給我,還脫下來幹嘛?我當過年的新衣服穿。」
「這是樣品。」
劉金鎖也不懂「樣品」是什麼,但李瑕既已用命令的口吻說了,他就不敢再說笑,依依不捨地脫下來。
才要穿回那件舊皮甲,韓承緒丟了一件新襖子給他。
「舊皮甲收了,重新改制。」
「哦。」
匠人們收了衣甲,抬著箱子出去。
李瑕沒換衣服,問道:「你還沒捉到俞德宸,打算留著他過年?」
「縣尉,我懷疑他逃出城去了,不然我哪能搜不到。」
李瑕道:「姜飯回來了,讓他搜。你與他交接。」
「啊?那我多沒面子。」
「你跟著韓老去把新衣給巡江手們發下去、把舊皮甲收上來。明日就除夕,營盤裡瑣事多,你幫著鮑三做。」
劉金鎖一聽,覺得做這些事更快活,大聲道:「好!」
韓承緒笑了笑,道:「走吧,今日事忙。」
「韓老,我先去找姜飯交接。」
「一起去吧,我再去訂兩車酒到營里。」
「真的?!那太好了!」
「過年嘛……」
……
沁香茶樓。
此處本是張家的產業,張世斐就常在這裡與人談生意。
嚴云云這幾天沒做別的,把這座茶樓接手下來經營。
她認為,有些事李瑕不宜出面,也不宜在縣衙里談。
這日,她就在茶樓雅間與盧家的掌柜談話。這掌柜名叫「盧圭」,四十餘歲,氣質比杜致欣文雅得多。
「聽說……有些縣裡的事,可以找嚴掌柜辦?」盧圭緩緩問道,帶著些試探的口吻。
盧圭求見了李瑕好幾天,李瑕都沒見他。直到昨日在路上攔了韓承緒,得韓承緒指點,他才找了過來。
倒沒想到負責此事的卻是個燒個半邊臉的奇怪女人。
嚴云云捧著茶杯,站在窗口看著斜對街的兩間鹽鋪,徑直道:「那家鹽鋪馬上要開張了吧?」
盧圭便知自己確實找到正主了,道:「是,那是外鄉來的私鹽,慶符縣乃省治之地,萬不能讓人公然販私鹽。」
「我聽說人家販的也是官鹽,有鹽引的呢。」
「就擺了一石的官鹽而已。」盧圭道:「這也太明目張胆了。」
嚴云云道:「那我就不知了,我是開茶樓的,又不是賣鹽的。」
「明人不說暗話,這私鹽,縣裡真不繳嗎?真不繳,我只好告到轉運司了。」
嚴云云拈著茶杯落座,也不避諱,道:「若真是私鹽,縣裡當然要繳。」
她一個出身風塵的女子竟是打起了官腔,又道:「但,你有證據說他是私鹽嗎?」
盧圭笑了笑,捧出一個匣子,道:「嚴掌柜請看看,這是否是證據……」
……
姜飯在茶樓坐了一會,見一個衣著富貴的中年男人從樓上下來。
他遂起身進到雅間,只見嚴云云正拿著一個小匣子在看。
「嚴娘子,縣尉讓我來見你。」
姜飯掏出一本冊子,放在桌上,道:「這是我查出來的鄔通的鹽井、手下掌柜的名單等,韓老讓我給你,你自己看吧。」
姜飯說著,打量了嚴云云一眼。
他從軍中出來,知道以後多半是替縣尉做些暗中殺人、探查之類的活,比如殺鄔通。
至於經營各種生意,他完全不會,也沒興趣學,本以為會是由韓祈安來做,不想這次換成了嚴云云,一個女人。
女人?能做這些嗎?
嚴云云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姜班頭終於回來了。以寧先生去了敘州,這次由我來配合你……就像上次對付張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