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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這般的局面再持續下去,讓他們對唐軍失去了信心,那便不太好說了。
忽然,城頭上響起了呼喝聲。
「將軍快看!那是什麼……」
……
「董公如何了?」
「傷心過度,怕是得要調養些時日。」
「有勞大夫了。」
總管府中,王惲送過大夫,再轉回大堂上,感到的便是一股低沉的氣氛。
他嘆息一聲,道:「世事難料啊。」
「是啊。」史槓道:「沒想到我能降服真定,董文用卻沒做成,還落得如此結果。」
王惲瞥了他一眼,默然不語。
至於王鄂,正坐在那揪著鬍子,臉泛憂愁,幾乎要把鬍子揪禿了。
「再這般想去,人心不寧,怕的是城中生變啊。」
正說著,只見史杞快步沖了進來,滿臉驚喜之色。
「來了!來了!」
史槓倏地站起,疑道:「什麼來了?」
「大唐皇帝的聖諭……聖諭來了!」
史杞竟是激動到了口齒不清的地步。
他是容易動搖的一類人,被史槓一勸便決定降唐當個高官,局勢乍變便擔心起身家性命,但現在李瑕的旨意到了,他又能比別人更興奮些。
「聖諭在哪?」
「在後面……陛下派了人來……」
史槓已等不及了,快步趕出去。正見一隊盔甲上滿是血跡的精銳之士正站在院中,為首一人竟是霍小蓮。
「霍將軍?!」
霍小蓮轉頭一瞥,眼神中分明帶著淡漠之色,像是不太看得上史槓,但還是勉為其難地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便帶著這樣應付的笑容,分別又見了王鄂、王惲。
「諸公深明大義,棄暗投明,救河北父老於戰禍,我代陛下向諸位致予問候與感謝。」
王鄂、王惲都因為這樣的話語而愣了一下,對視了一眼,暗道不愧是禮儀之邦,未見面便感受到了其君王彬彬有禮的仁君氣度。
「將軍言重了,罪臣今歸聖朝,還望陛下不棄。」
霍小蓮道:「陛下已聽聞董家移出藁城之事,認為北面局勢不宜僵持。今已親率精兵渡過黃河,欲為真定解圍,以免功臣寒心。」
王鄂、王惲又是一愣。
這次驚訝的則是李瑕的行動力。
局面才剛顯出不妥,李瑕就能果斷處置,顯然是不打算給忽必烈反擊的機會……
……
彰德府治在安陽城,李瑕如今正駐紮在安陽城外。
日暮時分,幾匹快馬至西面迅速趕進營中,張弘道下馬,快步趕向大帳求見。
李瑕正與張文靜在說話,聽得稟報,張文靜打算避開。
「既是你五哥來了,不用迴避。」
張文靜遂又重新坐好,道:「我想著我若避開了,你好責罵他。」
「我不責罵他。」
「那我來說他兩句可好?」張文靜笑問道,顯得有些調皮。
李瑕轉頭看了她一眼,不由也笑。
「隨你。」
不一會兒,張弘道慌忙進帳,道:「臣拜見陛下,臣北征不利,請陛下恕罪。」
李瑕正拿著一塊肉乾撕著吃,聞言也不答話。
張文靜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那五哥不妨說說,你是如何個不利?」
「臣既未攻下孟門關,又沒能攻克彰德、大名兩府。」
「孟門關地勢險峻,阿合馬兵力充足,你一時攻不下可以理解。彰德、大名二府又是怎回事?」
張弘道始終面向的是李瑕,道:「如今擔任彰德、大名等路宣撫使的元軍主帥是游顯。此人雖不是戰功卓著的名將,其實才幹不凡。」
張文靜端著貴妃的架子,道:「這風氣可不興,五哥攻不下便說人才幹高,往後誰都有了藉口。北面城池多如牛毛,座座都要陛下親自來不成?」
被妹妹這般教訓了兩句,張弘道只好默默受著。
李瑕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道:「游顯此人確有些能耐,當年蒙哥要南征,只有游顯勸說蒙哥,說是蜀地道路險惡,行軍糧草恐供給困難,絕非萬全之策,不如先從潼關東南直取江漢,對巴蜀形成合圍之勢,斷其與宋廷聯繫。可惜蒙哥不聽,否則朕或許已死在川蜀。」
張文靜道:「他說得容易,但宋國的襄陽豈是那般好取的?」
「不論如何,能在十年前提出滅宋該先取襄陽,游顯其人的戰略眼光算是很高的。」
「他眼光若是高,當早便攜城投降才是。」
「也許他正是在等朕親自來招降呢?」李瑕道:「朕已遣信使入城了,靜觀其變吧。」
張弘道應道:「臣也曾派人去勸降游顯,他不肯見,陛下可知游顯曾經降過宋國?」
「嗯?說說。」
「臣也是近日才從一名俘虜耳中聽來的。游顯幼時在許州,年輕時因擅長蒙古語而隨蒙軍南征,後被宋軍俘虜,宋將劉石河欣賞其才能,便招降了他,攜他駐防淮北。然而,某日夜裡,游顯與其副將田僧住趁人不備,僅二騎拋妻棄子,逃出宋軍營地,奔回蒙古。」
李瑕略略沉吟,道:「拋妻棄子嗎?看來那時候他真的很看好蒙古啊。」
張弘道顯然是對游顯頗有鄙視之意,道:「臣以為游顯此人對蒙古主一直極力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