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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不由又在心中暗罵起嚴云云來。
「就不明白了,就這樣一個一根筋的狠女子,如何能叫李昭成與姜飯那般喜歡,據說連賈似道也能看上她,怪哉……」
……
黑水城。
這裡是賀蘭山西側,在沙漠的邊緣。
如今興慶府已被李曾伯占據,賀蘭山一帶成了元軍與唐軍反覆爭奪的位置。
五月中旬,烈日當空,一隊騎兵快馬趕到黑水城新安頓下的元軍大帳內。
「燕王府怯薛百戶王著,見過董大帥。」
董文炳快步上前,向遠處掃了一眼,道:「燕王呢?」
王著低下頭,抱拳道:「此處離唐軍的勢力範圍太近,半月前燕王已遷營至沙漠以北的居延海綠洲。」
董文炳已聽出他語氣有些虛,猛地將他一把拉到面前。
「國師呢?」
「國師……已進入吐蕃地界。」
「為何不等本帥抵達?!」董文炳大喝一聲,不需要王著回答,又冷冷問道:「本帥再問你一遍,燕王人呢?」
王著大驚,猛地跪倒在董文炳面前。
「大帥恕罪,末將因受燕王命令,不敢不……」
「咣」的一聲,董文炳已持刀在手,抵在王著脖子上,喝道:「說,或者死?」
王著其實早就想說了,得了機會,連忙就道:「出發前,姚公反覆叮囑,讓燕王等董帥抵達再進入吐蕃。但安西王提前逼近高昌,與廉希憲劍拔弩張……」
董文炳皺了皺眉。
只聽王著繼續道:「當時崔將軍打探到涼州空虛,燕王又收到董大帥你的來信,大帥似乎在信上勸諫燕王,不必入吐蕃?」
「嗯。」
董文炳愈發皺眉。
他這一趟來,確實不是想護送燕王去吐蕃,而是想代替燕王去吐蕃。他希望燕王能留在九原城,等到吐蕃之事成功。
「高和尚便勸燕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因此,燕王便下令,穿過了涼州,進入了吐蕃地界,算時間如今已過了日月山。」
董文炳又怒又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陛下交代給燕王的差事是必須確保能有效地建立對吐蕃的控制,並沒有要求燕王一定要進入吐蕃,當然,只有進入吐蕃才能達成這個「確保」。
如今,過了日月山,基本可以確定燕王無恙,因此他鬆了一口氣。
他怒的卻是高和尚的勸諫之言。
「高和尚說,正該以燕王之年輕銳氣,破一破李瑕的鋒芒。」
董文炳怕的就是這年輕衝動。
但不論如何,他都要為燕王保駕,首先就是得拖住李曾伯,防止出現萬一。
「傳令下去,即刻攻打興慶府!」
……
興慶府。
探馬歸城入營,稟告了軍情。
楊奔眼神中愈發泛起思量,大步走上城樓。
只見李曾伯已經坐在太師椅上睡著了,睡容顯得枯瘦蒼老。
楊奔沒叫醒他,自站在那看著地圖。
但沒過多久,李曾伯還是醒了。
「董文炳攻城了?」
「在路上了。」
「連攻城器械都不造,還是為了聲援河湟那支元軍啊。」
李曾伯說話已帶著些西北口音。
他不問攻城戰,反而問道:「西寧州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
「老夫方才睡著時就在想,忽必烈為何不派塔察兒或者脫忽這些宗王,光明正大地從興慶府打過去,殺到六盤山,擄了昔里吉,再帶著八思巴往吐蕃。」
楊奔道:「當然是因為他們做不到。」
李曾伯緩緩道:「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為何不這麼做呢?」
「是啊。」楊奔眉頭一動,捕捉到了那一絲不對,喃喃道:「這次,元軍太小家子氣了,畏手畏腳的。」
「畏手畏腳,就是這個詞啊,你再形容形容。」
「就像是帶了一件貴重又容易壞的珠寶出來打仗?小心翼翼的……」
楊奔說到這裡,迅速走到地圖前。
「娘的!」
他目光掃過大漠、祁連山。
這一刻,元人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但只通過看兵勢,李曾伯就已經教他看出來了。
「元人派了個大人物去吐蕃了,比塔察兒、脫忽身份還高?」
楊奔喃喃自語著,轉頭向李曾伯看去,只見李曾伯那雙老眼忽然變得無比明亮。
……
日月山。
崔斌眼神中滿是不悅與焦慮。
懊悔感讓他恨不能拿起什麼東西狠狠地砸在地上。
如果可以重來就好了,有太多辦法避免出錯。
或者在居廷海等一等董文炳,或者勸國師不要在文成公主廟開法會,或者提前防備被唐軍偷襲的可能……
之前明明有那麼多選擇,怎麼偏偏就疏忽了。
「崔將軍。」高和尚走過來,道:「情況還不算壞,這裡還是吐蕃境內……」
「進退兩難了。」崔斌目光掃視過高和尚的光頭,語氣很差,道:「失去了國師,我們還怎麼繼續往前走?」
「還有白蘭王。」
「白蘭王在數千里外。」崔斌不悅道:「吐蕃各部落心思各異,你來確保我們能安全到薩迦嗎?靠你的高深佛法?」
高和尚心中也在暗罵,遇襲時崔斌自己沒有保護好國師,此時卻還想怪罪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