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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金鎖回過頭來,瞪著那雙大眼看了他一會,還回過頭四下望望,確認是在喚自己。
「你是……太……」
「劉伯父,是我。」
劉金鎖上前,差點就要抱住李長宜,到最後卻又不敢,搓了搓手,不住道:「這麼高了,都這麼高了,我還怕過了四年,大郎認不出我。」
「分明是劉伯父沒認出我來。」
「那能一樣嗎?你長得多快啊。」
「馬車我已經帶來了……」
李長宜說著,忽意識到什麼,轉過身去,正見劉姄挽著柳娘的胳膊下了船。
四年未見,她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須臾又含羞低下了頭。
……
回去的路上。
李長宜與劉金鎖並轡而行,聊了會福州的風土人情,回頭看去,見有一個馬車裡有個小男孩探頭出來,遂故意放緩了馬速,行在馬車邊。
「劉培?可還記得我?」
「嗯……我想想,你是太子殿下。」
「那你不記得以前與我們一起玩了?」
「記得,五郎、六郎、七郎、八郎,我和他們玩得最好。」劉培這才想起來問道:「他們在哪?」
「你傍晚可到太平書院找他們,除了長綏,都還在讀書。」
「好,我有和他們寫信。」
李長宜笑道:「我也有給你寫信,收到了嗎?」
劉培發愣了一下,道:「你明明是和姐姐互相寫信,每月寫好幾封。」
「要你多嘴。」劉姄終於是忍不住將弟弟從車窗邊拉開,自己坐了過來。
她整理了一下耳邊被風吹亂的頭髮,看著李長宜瞧了好一會,道:「這才幾年,你一下比我高了。信上怎麼不提?」
「紙短,要提的事卻多。」
「聽說許多人要給你選太子妃呢。」
李長宜笑著搖了搖頭。
劉姄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惱道:「有何好笑的?」
「我笑有人因此連忙……」
「你再說!」
「好好,不說,總之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下了。」
「誰?」
「天子說,只要條件合適,可以由太子喜歡,但也得問對方小娘子同意與否。」
……
半月後,崇仁書院。
李長宜交了今日的課業,正要離開,忽有個同窗趕到,道:「高宜,有人找你。是個滿臉虬髯的胡人。」
「馬可波羅?」李長宜略略一想,便想起了是誰。
雖然那日被耽誤了一點時間,但他並不討厭對方。
畢竟,能聽外藩人熱情地盛讚自己的國家,本身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時隔半月未見,馬可波羅已學會了幾句簡單的中文。
「高宜閣下,我知道你一定是位貴族,我想與你成為朋友。」
李長宜笑道:「好,你在長安待得如何?」
其後的對話,馬可波羅依舊需要通譯。
但可以看出,他對這個東方古國的仰慕又增加了無數倍。
「太讓人驚嘆了!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偉大的技藝、精彩的戲曲、華麗的布匹、富足的生活,哦!簡直是天堂……請原諒我的冒失,我總是忍不住為這偉大的國度而驚嘆。」
李長宜為人謙遜,面對這樣的讚頌卻坦然受了,道:「神州中華,地大物博,確是如此。」
「哦,我成了關漢卿的戲迷!高宜閣下,你看過他的戲劇嗎?我昨夜在城南大梨院看了整場的『單刀會』,真是太棒了……」
馬可波羅說了很久,最後道:「上帝啊,只怕我一生都了解不完這些奇蹟。」
李長宜耐心聽著,頗有風度地抬著手,道:「我帶你看看我們的文化,這邊走。」
崇仁書院是這幾年新建的,與長安其他許多的官學不同之處在於,它入學門檻頗高。教授的都是十五歲到二十歲的學生,且授課內容頗為深奧。
馬可波羅一邊走,一邊讚嘆,道:「我看得出來,這裡一定是帝國人才的搖籃。」
「只是一間普通的書院罷了。」
「尊敬的高宜閣下,我還有一個請求。我想要拜見帝國的皇帝,卻不知道該如何求見……」
有一個瞬間,李長宜眼神一凝,透出警惕之色來。
但這日,他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李瑕。
「馬可波羅?」
「是,兒臣懷疑他這般想接近父皇,是否想要對父皇不利?」
李長宜說到這裡,李瑕擺了擺手,道:「不會,朕聽說過他的名字,並非什麼刺客,一個商旅、探險家。明日下午,你帶他來覲見吧。」
「兒臣遵旨。」
……
次日。
「宣馬可波羅覲見!」
馬可波羅跟在李長宜後面,學著他的樣子,進入了大殿。
他本以為這偉大帝國的皇帝一定是一個老人,然而,當看到坐在龍椅上那個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的英俊威武的東方男子,他就震驚了。
「偉大的皇帝陛下,您來自威尼斯的僕人馬可波羅向您行以最隆重禮儀。」
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行了禮,又開口說了一句漢話,熱情的馬可波羅便緊張起來。
他覺得自己完全被這位皇帝的氣場壓得透不過氣了。
「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