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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彼時還是輕看了其人能耐……
如今再回想在微山追捕一事,張柔不得不承認,當時張文靜的提議是對的,錯的是自己……
「時機過了啊。」
「女兒敢說,父親今日若不信女兒,來日還要感慨時機過了。」
「呵,是嗎?」
「女兒來想辦法,如何?」
張柔「哼」了一聲,道:「本該是為父教訓你,你竟敢在為父面前耍些小聰明。」
張文靜笑道:「這兩年,女兒也有所長進嘛。」
張柔沉吟了許久,本要罵張文靜的話終是沒再說出口,只是緩緩道:「明年吧,明年為父擒了那小子,讓他入贅我張家,只要他肯,一切都好談。」
「父親……」
「我不管他是否有妻室,有也得給我休了,從此對張家死心塌地,一如喬孝先當年。若他不肯,你便死了這條心。」
張文靜低頭不言。
張柔語氣很冷峻,不容反駁,又道:「為父已退了一步,此事只能如此。」
作為父親、作為一家之主,他這個表態,確已盡了力,揮了揮手,讓女兒退下,不再多談。
他並未告訴張文靜為何能確認明年必擒李瑕。
說到底,在大勢面前,李瑕已成了小事。
張柔獨坐在那思索了良久,起身轉進書房,打開牆上的暗格,從當中拿出幾本冊子。
這是去年在微山從李瑕手裡奪來的情報。張柔當時便認為這是李瑕故意留下的……
他熟練的拿起其中一本,只一翻,便翻到了中間的某一頁。
「戊申年,諸王會於阿剌脫忽剌兀之地,拔都首倡推戴,言蒙哥聰明睿知,可為大汗,眾悉應之……」
張柔眯了眯眼,目光再次看向那「蒙哥」二字。
那裡被人畫了個圈,旁邊寫著六個用血跡寫的簡筆小字,字跡很是潦草。
「蒙哥死,蒙古裂。」
……
「小子,你這是何意?」張柔低聲喃喃著。
遠遠有爆竹聲響,再有半日,便要到蒙哥汗八年……
……
「馬上就是興昌六年了。」
慶符縣,李墉側耳聽著遠處的爆竹聲,輕嘆了一聲。
於他而言,吳潛拜相的計劃只在這一兩年間,到時,還能陪在家小身邊的日子也就盡了。
他心知這大概會是自己平生過的最後一兩個年節。
「走吧……郝道長先請。」
郝修陽換了一身嶄新的道袍,拍了拍李墉的肩。
「大過年的,嘆哪門子氣,走,到縣衙吃年夜飯……」
第四百零九章 新年
姜飯帶著人走進沁香茶樓,隨手丟了一袋錢給店小二。
「我請弟兄們喝杯茶。」
「是,姜班頭請坐,坐這桌吧……」
「我就不坐了。」姜飯道,「嚴掌柜在樓上?我上去給她拜個年。」
「掌柜不在樓上,似乎在後院。」
姜飯於是向後院走去,只見嚴云云在廊下擦頭髮。
她顯然是剛梳洗過,面具也未戴,見了姜飯,刻意將燒傷的那邊臉對著他。
「姜班頭怎有空過來?若是來討公務開銷,自去找我兄長,如今做事可得講章程。」
「嘿,就是來喝杯茶。你今兒這年夜飯咋安排?」
「到縣衙與父兄團圓。」
「你年年到縣衙過年,叫我好羨慕。」姜飯笑道:「大過年的,偷兒也多,快班忙不過來,請我幫忙,得夜深了才得空找鮑哥哥喝兩壺。」
嚴云云懶得聽他說後面那些,隨口道:「羨慕便去找我父親,你也當個乾兒子。」
「我哪有高攀韓老的命?能給以寧先生當乾兒子我也是美的。」
嚴云云笑了笑,道:「所以脫了褲子對著我兄長?」
姜飯一愣,忙道:「這事怎就過不去了呢,你可別誤會……不是那回事……」
「我管你們。滾吧,別在老娘這聒噪。」嚴云云轉身回了屋。
姜飯傻站在院裡撓了撓頭,懊惱地嘆了口氣,重新回到茶樓。
「班頭,方才羅媒婆從前邊走,說是要給你相門婚事咧,嘿……袁員外家的女兒,不得了的大戶人家。」
「一邊去,別煩老子。」
「大過年的,班頭咋還罵人咧,喝水喝水。」
「拿開,這白水能有茶有味嗎?」
……
嚴云云到了縣衙,先是去公房,只見韓祈安還坐在那忙著。
「大過年的,兄長竟也不歇?」
韓祈安頭也不抬,道:「眼下幕僚多了,縣務若還需阿郎煩神,便是我失職……對了,你上個月鹽賣得不錯。」
「冬天嘛,醃菜的人多。來年只要敘、瀘不打仗,叫兄長見識見識我的本事。」
「仗怕是要打,但既是做生意,該伸手過去便莫猶豫。」
「既是這樣,兄長幫忙殺幾個人?」嚴云云在韓祈安身邊坐下,雲淡風輕道:「敘州那個鹽商對我的人下黑手了。」
「死人了?」
「嗯,死了兩個,丟了兩百斤鹽。」
韓祈安點點頭,道:「知道了,大過年的跑來說這種事。」
「紅紅火火嘛。」
韓祈安顯然不打算讓對方過了初一,自出了公房招過一個小吏,道:「幫我找姜班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