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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喃喃自語道:「打就打。正好一次擊敗你們,省得來回跑。」
現在還不確定這些人有多少兵力,少的話六七萬,多的話甚至有十餘萬。
合丹首先得聯絡耶律鑄,從阿力麻里、別失八里調來更多兵馬。
很快,一隊隊探馬衝出羅布泊大營,有人向西南而去,探查敵情。
有人則往高昌城方向狂奔。
他們必須經過高昌,才能抵達別失八里、阿力麻里……
安排完這些,合丹走出帳篷,目光向南望去,心想一旦李瑕聯合了阿里不哥,那雙方在西域的優劣之勢只怕也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
同一時間,塔里木河畔,李瑕走出帳篷,向北面眺望。
這已是他離開台特瑪湖的第三天。
幸運的是,當他擁著朵思蠻揚長而去,兀魯忽乃並不敢真的與他撕破臉。
也許是因為她以西域大局為重,珍惜他這個盟友;也許是因為李瑕的兩千兵士展示出的戰力震攝了那些才經歷過奪權之亂的察合台汗國兵馬。
李瑕打算等她冷靜下來再提醒她履行盟約。
而之所以駐紮在塔里木河附近,是因為才離開台特瑪湖,探馬便打探到了北面三百餘里有大股兵力。
李瑕推算那是阿里不哥的兵馬,但還須確定。
他現在就是在等確切消息。
身後的帳簾被掀開,朵思蠻跑出來,一把從背後抱住他。
她昨夜抱著李瑕一起睡了一覺,起來便覺得自己是李瑕的妻子了。
雖然李瑕還沒動手做些什麼,覺得她太小了。
但這位蒙古公主既不在乎什麼虛名,也許也不懂什麼實際,總之已以李瑕的側室自居。
兩人說起來根本還不算熟,也沒有互相了解,朵思蠻卻什麼話都和李瑕直接說。
就像是抱著大石頭往他的心湖裡砸了一顆還不夠,還要一顆顆地砸。
「有了丈夫真好啊,昨夜睡得一點都不冷,你像火爐一樣暖和。」
縱使是李瑕,一時也不知如何回應。
想說她還不知道什麼是真的好,又覺得對一個小女孩說這些沒多大意思。
朵思蠻又問道:「我是不是很快就能給你生孩子了?」
「也許需要等個幾年吧。」李瑕道,「對了,前兩天忙,忘了問你……你那天悄悄與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說的是她可以不當公主,因為「有人說我不是額吉的女兒」,但以當時的情勢,不論她是不是兀魯忽乃的女兒,李瑕也不打算讓,更不會去否定她公主的身份。
到了現在,正在等消息時有了空閒,才想起來仔細問一問這事。
「如果我不是公主了,你還會要我嗎?」朵思蠻不答,反而問了一句。
「會。」李瑕應道。
誰說蒙古少女沒有小心思。
她雖然看起來很笨,在李瑕帶走她之前,先把這個小秘密提了一嘴,讓他知道他帶走的有可能不是一個真公主。
被帶走之後她也不提,抱著李瑕睡了兩晚了,才肯把事情說出來。
「那我告訴你,小時候有聽人說過,我這個年紀,可能不是察合台汗國的公主。」
「誰?」
「被額吉殺掉了,好像是以前阿布身邊的人。」
「年紀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額吉一直討厭我,一定因為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吧。你說好的啊,不會拋下我……我給你唱歌吧?」
「先不要唱,我想一想,你今年十四歲嗎?」
「是,正好是嫁人的年紀。」
李瑕想了想,十四年前,應該是兀魯忽乃與哈剌旭烈殺回察合台汗國的那年,也是哈剌旭烈死的那年。
「你是遺腹女嗎?」
朵思蠻點了點頭。
李瑕便大概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言。也許是哈剌旭烈病死前的身體已經很弱了,不太像能留下一個女兒;也許是因為兀魯忽乃不太可能挺著大肚子領兵從漠北殺回來。
但這事根本沒有證據,更可能只是流言而已。
朵思蠻正是叛逆的時候,希望自己不是兀魯忽乃的女兒,可事實上人家只說她可能不是察合台汗國的公主。
不過真相也不重要了,當了十四年的公主,已很難因流言而否定掉。李瑕要的名義已經有了。
「你額吉還是疼你的,哦,她偏心確實也是真的。」
「她就是偏心木八剌沙,但是沒關係,我有我的丈夫疼我……」
這小女孩開口閉口就是「丈夫」,讓經驗豐富的李瑕都感到了尷尬窘迫,不知如何招架。
正在此時,遠處揚起塵煙,有探馬歸營了。
「你先到帳篷里等我。」
李瑕拍了拍朵思蠻,迎上探馬。
……
「吁!」
一名騎士翻身下馬,道:「王上,確定了,那支兵馬確實是阿里不哥的人。」
說罷,他向後方一指,又道:「阿里不哥願意與王上會盟,並派來了使者,約定會盟時間地點。」
「他派了幾名使者?」
「一行五人。」
「挑三個殺了。」
那探馬一愣。
李瑕又道:「讓剩下的兩人回去,告訴阿里不哥,這是我表達誠意的方式,他殺過我三名使者,禮尚往來了,才能再談會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