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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讓知縣歇一歇……」
李瑕不在時,各種事情雖然都不耽誤,但唯有他回來了,他們才感到有了主心骨。
……
「我就說吧,當時我撤出開封時,便是知縣說事成了,當時他馬上便要渡過淮河,肯定沒事的。」
公房裡,姜飯話雖這般說,卻還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韓祈安不由笑起來。
雖有太多事情要告訴李瑕,但不急在一時,慢慢來吧。
他看了眼姜飯的鉤子,問道:「姜鉤子,你這鉤子上怎還有油?」
「這不是方才給阮婆家裡送了兩塊臘肉嗎?掛鉤子上了。」姜飯道:「這次到北面能成事,阮婆也是功不可沒。若沒有她,哪能叫俞道長相幫?」
「你用這鉤子殺過那般多人,少掛些吃食。」
「洗乾淨了,有甚打緊。」姜飯大笑。
因李瑕回來,他心情顯然好了不少,道:「與韓先生說個有趣的,昨日我剛回來,洗了個澡,忘了這手上裝的是鉤子,往腚上一抹……那叫一個血淋淋咧……」
「只抹到腚?」
「可不是嗎?」
「好吧。」
「韓先生不信?」
姜飯起身便脫褲子給韓祈安看。
正此時,門被推開,嚴云云走了進來,正見姜飯拿腚對著韓祈安。
「呀,都流血了?」
「啊!」
姜飯大吃一驚,忙攏著衣袍,一張臉已是通紅。
「你你你……怎不敲門就就進來……這可是……公房重地。」
嚴云云平日多戴著半張黑漆惡鬼面具,今日難得戴的是那張彩羽面具,蓋住了受傷的左臉,顯得頗為明艷。
她一年來掌著鹽業,氣質比以前有了大變化,少了俗媚,多了幾分清冷。
姜飯一看她,臉更紅。
「是,是,我錯了,打攪姜班頭與兄長好事……聽說知縣回來了?」
「知縣才回來,沒那麼快見我們,有事?」
「送帳冊過來,再給父親帶些年貨。」嚴云云說著,又掃了姜飯一眼,笑道:「大小也是縣中一霸,還能臊成這樣?老娘什麼沒見過?」
「沒有好事,我我……我……」
姜飯還待再言,嚴云云已徑直轉身走了出去。
「韓先生,她……」
韓祈安搖了搖頭,道:「無妨,她不會誤會的。但你往後為阿郎辦隱秘之事,萬不可再這般咋咋呼呼。」
「是。」
「北面之事也不必再與我說,直接與阿郎稟報。」
「我不是不知縣令何時回來嗎……」
韓祈安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作為北人,李瑕在開封安插細作之事他當然非常感興趣。
但他知道越是感興趣,越不該過多地插手……
……
後衙,李瑕已去沐浴。
高明月與韓巧兒蹲在那看著那懶洋洋趴著的小竹熊。
屋中點了爐子,不像外面那般寒冷。鋪在地上的被子已被滾得髒髒的,那小竹熊終於找到舒服的姿勢,不再費力翻滾,閉上眼呼呼大睡。
「高姐姐,它好可愛啊,腿怎麼能這麼短,也太短了吧?能不能爬得動哦?」
高明月點點頭,想到幾個月前與李瑕閒聊曾經說起過竹熊,沒想到他還記得……嗯,當然也可能是路上正好看到它陷在戰亂里才撿回來。
但李瑕一路緊趕慢趕回來的樣子她卻也是見到了,心底顯然是在意她的。
他那人平時總是什麼也不說,但每一件對高明月好的事,她全都能發現且記得……
好一會,李瑕洗過澡出來,笑道:「你們不必在這裡傻看了,它也累了。」
「好,你還去軍營嗎?」
「不急,明日再去吧,年前該不會再有戰事。」李瑕自然而然拉過高明月的手,道:「也是難得喘口氣。」
「嗯,我給你把頭髮擦乾,一會吃些吃食早些歇吧?」
「看看這些東西,都是從當朝副相那要來的。」李瑕明顯在高明月面前話多了些,拾起帶回來的小包裹,「這是剪指甲的小鉗子,我看你與巧兒平時修指甲都能修一天……」
「因為我們要修得漂亮呀,別人都是用咬的呢……」
「這塊玉石紫晶鏡是用來看東西的,韓老眼睛不好,可以用這看字……」
「哇,這個好厲害?高姐姐你看……」
「真的?字都變大了。」
「這玉石紫晶太貴了,否則倒可用來做望遠鏡,明日我到工坊看看再說吧……」
這些小小的物件對李瑕而言都是常見,或者說是落後之物,但對於兩個女孩子而言都有些新奇,每一樣都能討論很久。
李瑕也不覺得無聊,一件一件的給他們擺出來,似也在其中找到許多樂趣。
他這人性格疏離,因此其實是不太容易融入這個時代的。
今日卻發現,歸屬感並不是一樁樁功業帶來的,而是這樣一句句無聊的家常閒話。
……
「這包是什麼?」
「沙窩豆絲……你嘗嘗。」
李瑕拿了一根餵給高明月嘗了一口。
「嗯?」
「味道有些怪。」
「因為要炒過才好吃吧。」李瑕拿起剩下的半根吃了。
高明月有些羞,低下頭,故作平靜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