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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通想了想,開口道:「不瞞老元帥,我一把年紀了,鎮著這些弟兄們不容易。今夜也不僅你們的人來過,總之老元帥別嚇唬我了,既然是被追殺到這來的,就快走吧。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聽了這句話,張柔反而重新坐下了。
「你既說了實話,我也不瞞你,我家老五真打算順手剿了你。」
孟通無奈道:「還嚇唬我呢?」
張柔擺手,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講情面了,我家老五選了白羊淀這地方換俘,就是看中了你這個水寨了。」
孟通搖頭,不信。
「說來慚愧。」張柔又道:「當今在爭天下的這個大唐皇帝,是我女婿。這次他過來,我這個當老丈人的本想給他送樁大禮,就當是嫁女兒的嫁妝了。可惜兒子們不爭氣,攪了。好在這河北地界上我還有幾分薄面,白羊淀也好、太行山也罷,多少也該給他收攏些義軍回去,幾十幾百的不嫌少,成千上萬的不嫌多,爭的是個顏面。唉,也只能稍稍爭一點了。」
「老元帥這話說的……」
「所以說。」張柔慢吞吞地終於把最後的話也講完了,道:「哪些人若是不給我這個顏面,那我的兒子殺光他們,理所應當的。」
坐在一旁的張弘略這才發現,今日旁人在想的都是救張家的事,而張柔想的卻是嫁妝的事。
否則,一方諸侯就這般灰溜溜地逃回保州,確實是顏面無光……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迎接
夜幕深沉。
那木罕、安童坐在營地里說著話,兩人都是越到夜裡越發精神。
安童是因為過去擔任忽必烈的怯薛長,常常在夜裡守衛宮廷;那木罕則是因為夜夜笙歌,歡飲達旦,就喜歡在夜裡活動。
帳中亮著兩團篝火,照得仿佛白晝,那木罕忽然一把攬住受傷的安童。
「放心,我絕對不會懷疑你,我們是兄弟啊。」
這話倒不假,他們的母親本就是姐妹,他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比親兄弟還親。
此時正好有探馬趕回來,一進大帳,正要開口說話,卻是先看了安童一眼。
這批被放回的俘虜里有叛徒已是許多人都能想到的事。之前當著其他一些宗王的面時,那木罕都不讓探馬說任何消息,顯然是懷疑他們。
但安童當然信得過,那木罕依舊攬著他的肩。
「說。」
「大王,探明白了,那白羊淀深處藏著一股水匪,在湖的深處還有一個水寨,有船隻上百艘。」
「什麼?」那木罕大惱,罵道:「之前怎麼不說?」
「之前沒有打探到,探馬進了白羊淀深處以後一直沒有回來。」
旁聽的安童忽然問道:「有地圖嗎?」
「有。」
一張地圖被攤開,只見上面劃了幾條線,標著保州、雄州、逐州以及一些小城,與沒地圖也差不多。
「白羊淀在哪?」
「大概在這裡。」
「這麼大?從白羊淀的北面到南面有多遠?」
「也許接近五十里。」
安童有些訝然,又問了那木罕的兵力布置,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道:「大王,我們的兵力現在都在北面搜索唐軍,可如果唐軍連夜渡到湖的南面呢?」
「南面?」那木罕拋掉了手裡的酒囊,站起身來,道:「傳令下去,所有兵馬不要在白羊淀以北搜了,給我到南面去堵住他們!」
元軍其實才安營下寨不久,如此一來,卻又不得不連夜拔營南下。
夜色中不好趕路,直追到了天蒙蒙亮之時,才見南面有探馬迎了過來。
「大王!發現了唐軍蹤跡!」
「是張弘道逃了?」
「不是,是有大量步卒的蹤跡出現在白羊淀南面。」
那木罕一愣,問道:「什麼意思?」
還是安童最先反應過來,驅馬上前,道:「張弘道不敢把兵力埋伏在白羊淀以北,以免引起大王警覺。於是只領兩千人換俘,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要轉進白羊淀,同時又安排了大量步卒從南面接應他。」
「額秀特,漢人就沒想要議和,太卑鄙了。」
安童道:「事到如今,卑鄙不卑鄙的,只能打一仗了。」
那木罕反而笑了一下,道:「沒錯,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父汗知道,對付漢人就該讓蒙古騎兵殺上去,而不是防守,更不能想著行什麼漢法。」
……
天蒙蒙亮時,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出了保州城,向東而行。
待到中午,隊伍行到保州城東面五十餘里處,只見前方有一片營地,營地中一桿唐旗高揚著,士卒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著望樓與屯兵的小城壘。
負責在此駐防的將領身材魁梧,滿臉的絡腮鬍子,年紀近五旬,鬚髮已有些發白。
這正是早年隨張弘道投奔李瑕的張家家將張延雄。
張延雄在成都這些年仗打得少,因為有著隨張柔重建保州城的經驗,更多時候都是在修繕城池、搭建房屋。
過了幾年安定的生活,他如今看起來殺氣減了不少,好在那股威風氣還在。
「都利索一點,馬上放飯了啊,把該架起來的傢伙什兒都架好了!」
隨著張延雄的不斷催促,「咚」的一聲,小城壘上有重物被架好了。
「好!用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