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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禥是不管這些的,眼看著那聖旨起草好又謄寫了一遍、蓋上大印,便盼著回後宮去喝酒玩樂。
然而,那道聖旨才被捧起來卻又被放下,卻沒人再管它。
眾臣還在計議。
直到又有幾封文書從樞密院匆匆送來,曾淵子才上前一步,稟報導:「官家,大事不好了……淮西三府、六州、三十六縣,已投降於李逆了。」
「假的!」
謝道清徑直站起,走出了珠簾。
她方才看到了眾臣慌亂的模樣,就猜是有壞消息,她容忍他們先計議好再說。
但沒想到是這樣的消息。
「告訴老身這是假的!」
謝道清比任何臣子都慌,開口一喝,頭上的珠冠已摔在地上。
「咣!」
趙禥又受了驚嚇,低聲喃喃道:「淮西是哪?情況很不好嗎?」
眾臣紛紛跪在了地上。
「臣等有罪!」
謝道清大怒,火氣一上涌,上前便推翻了御案,喝道:「說有用的!什麼叫三府、六州、三十六縣丟了,不是還沒開始打仗嗎?都還沒開始打仗!」
「太后息怒,大宋與李逆之戰一直便未停過。只是朝中有人妄言議和,延誤戰機……」
曾淵子瞳孔震動,此時才發現殿上竟還有賈似道的人,在局勢都至此地步之際還不忘內鬥。
而李逆顯然已經要南伐了,且一上來就是當頭棒喝,直接占據大宋的如今疆域的半壁……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癲癇
慈元殿。
曹喜輕手輕腳走上前,將一張紙放在全玖面前。
「聖人,這是太后前些日子招命婦們談話的內容。」
全玖拿起來看了,見上面依舊是些貶損趙衿的話,淡淡道:「太后也是的,每每招些長舌婦到跟前嚼是非。」
她臉上始終是端莊肅然的表情,似頗為嫌棄這類事。但等曹喜退到一邊了,她卻是將那對話仔仔細細地看了許多遍,且對於其中不少說法都十分認同。
再想到趙衿如今在北面當著貴妃,終究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
「小賤坯子。」
花了些時間看過了這些,全玖才招曹喜上前,問道:「今日太后又去前殿議什麼,可打聽了?」
「回聖人,已經派人去打聽了,一會便有信。」
像是回應了曹喜這句話,卻見有幾個小黃門匆匆跑了過來。
「不好了!」
「稟聖人,不好了!官家暈過去了……」
……
聽說趙禥暈過去,全玖初時不以為意。
她又不是第一次看那體弱多病、酒色過度的丈夫暈倒了,這是常有的事。
但當她趕到選德殿,馬上便意識到這次比往常要嚴重得多。
殿門前站著一排禁衛,禁止任何人出入,竟是連皇后也敢攔著。
全玖甚至聽到謝道清身邊的大宦官驚呼了一句「誰告訴皇后的?」
可見這是一群想要封鎖消息、卻連封鎖消息都做不到的廢物。
她卻不是誰想攔便能攔住的,徑直喝罵了守衛,趕進選德殿。
轉頭一看,殿中架著一張大宋堪輿圖,中間的淮西被人劃了個圈,不知是何意。
重臣們正俯跪在地上,以額頭抵著地面。全玖看不到他們的臉,卻能感受到一股惶恐的氣氛。她心想以這些老狐狸的涵養,能讓她感受到他們的惶恐,那多半都是故意的。
御醫正手忙腳亂地在御榻前忙活。
「快摁住官家。」
「可以施針了?」
「不行……」
只見趙禥正躺在御榻上,身子抽搐個不停,嘴裡的白沫往外溢著。
再細看他的眼睛,已經往上翻得看不到眼珠了。
他這樣子有一種被鬼附身了的可怕感,全玖身後就有個小宮娥嚇得驚呼了出來,換作是平時這就是大罪,此刻卻沒人顧得上她。
至於謝道清,此時正坐在珠簾後用雙手拍著膝,嘴裡反覆念叨著「唉喲,這可如何是好?」
「是羊癲瘋?」全玖上前,低聲向御醫問道。
「見過聖人。」
大冷的天,那御醫卻已沁出了滿滿一額頭的汗,手握著針灸不敢回答。
全玖卻早在暗中查過大宋歷代皇帝的病史,知道趙氏一直有腦中風的遺傳病,得了羊癲瘋也不稀奇。
「怎麼回事?」
全玖問了一聲,見殿中無人回答,遂轉過身,再次厲喝道:「怎麼回事?」
「稟聖人,官家是心憂國事,一時累病了。」
章鑒終於抬起頭答道,之後以眼神向侍候在殿中的一名小宦官示意。
那小宦官遂上前,低聲道:「回聖人,大事不好了,淮西全境投降李逆了。」
全玖只覺背上一涼,涼得她身上的肌膚都起了疙瘩。且有一剎那,腦子裡完全不知在想什麼……這是被嚇的。
好在她還沒瘋,轉頭看向了那張大宋堪輿圖。
淮西丟了,就像是大宋這一張餅被從中間啃掉了一大塊。
「消息剛傳來時,官家還很鎮定。」小宦官據實以報導:「諸公把陳相公請來,又去讓人端上堪輿圖,指明了此事的利害,官家……」
全玖不耐煩聽官家如何,問道:「此事有何利害?」
這小宦官是個讀過書的,竟還能複述出一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