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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

    李瑕稍稍點頭,又看了史恢一眼,道:「別再當水匪了,你也該進步進步。似你這般通水性,又文武兼備之人,容易立功業。」

    史恢眼睛一睜,很是激動。

    他像是一粒被大風揚起的塵埃,飄飄蕩蕩,這次終於是要落在拔地而起的高山之上。

    ……

    大風吹過長江,與浪濤合鳴。

    賈似道凌風而立於船頭,身上的紅色披風飄揚。

    他已經在長江上度過了元宵,終於再也不耐煩每日看士卒圍攻白帝城,遂親自率水師繼續西向,看看大軍對上游幾個城池的攻勢。

    這便是兵力充沛的優勢。

    此時漸漸出現在賈似道前方的是一座古城。

    「平章公,這裡就是以前夔州老城的治所,也叫永安城。」姚訔道:「蜀漢章武二年,漢昭烈帝興兵伐吳,敗退魚復,改魚復縣為永安縣,取宮名為永安宮。此後,這裡便是夔州的治所。」

    「那就是夔州城嗎?」有官員問道。

    「只能說是夔州老城。」姚訔道:「大宋淳佑二年,夔州守將以『治所地勢頗平、無復形勢』為由,移夔州至白帝城。但在李瑕擔任四川閫帥之後,又將治所移出了白帝城,又嫌永安城地形狹窄,將夔州的治所設在了新的奉節縣城。」  

    「說來說去,前面這還不是夔州城了?」

    「不是,前方這是永安古城,現今的夔州城,還在上游十五里之處……」

    賈似道皺起了眉。

    別的不說,姚訔這番話首先便意味著他想要攻下夔州,還要多攻下一個永安城。

    「攻勢進展得如何了?」

    廖瑩中便上前,道:「平章公,已經包圍了永安城十餘日,但唐軍龜縮於城中,防備完善、火器充足。暫時還……」

    「別說了。」賈似道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

    「平章公,川蜀這些城池便是如此,傍著大江、高山,地勢易守難攻,只能圍困起來,徐徐圖之。」

    「我等不了。」賈似道抬眼向遠處一瞥,偏過頭,把聲勢壓低了些,道:「一旦李瑕放棄北伐,回師攻打襄陽,而萬一呂文煥敗了,你可知大軍會是何後果?」

    「當不至於如此……」

    「我不管至不至於,得要快。」

    「可是眼前是堅城,只怕難以速克。」

    賈似道卻是早有主張,道:「傳命下去,將夔州城、永安城、白帝城統統圍死,連飛鳥都不許進出。再將我的招降信遞給夔州的張起岩。」  

    「平章公之意是?」

    「告訴張起岩,白帝、永安諸城已經失陷了,連上游的萬州也已經降了。」

    廖瑩中會意,行了一禮,道:「平章公放心,學生這便安排。」

    「再修書一封遞給臨安。」賈似道斟酌著,玩了一個文字遊戲,道:「讓禮部遣使告訴元主,我大軍已經攻下了夔州城。」

    「平章公,這是為何?」

    「一則,穩住朝堂之心。」

    賈似道近來總覺隱隱不安,唯恐臨安要出亂子,認為需要儘早送些捷報回去。

    雖說戰事進展並不順利,但他多的是手段。

    「二則,讓元主認為李瑕馬上就要回師,元主才會主動出擊,咬死李瑕。」

    「可是否會使元主誤判了形勢?」

    「何必理會?只要這兩隻狗能咬得更凶就好……」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聰書記

    時間到了二月中旬,燕京的天氣已開始轉暖。

    那木罕敗退回來之後,向忽必烈匯報起在保州之事時,將他的敗跡說得輕描淡寫。  

    「張弘道太卑鄙了,用了些小手段救回了張柔。兒子本想率兵殺過去,直接殲滅張弘道,結果李瑕親自領兵接應他。兒子一看就知道,李瑕已經提前布置好了埋伏,於是領兵撤了。唐軍追擊了一段,說是大勝,但兒子根本就沒上他的當。」

    「軍中的傷亡是怎麼回事?」

    「兒子到的時候,奧魯赤已經被張弘道殺得大敗了。」那木罕說了一句大實話,卻輕輕巧巧地將罪名怪在了奧魯赤的頭上。

    忽必烈心中有數,對這些戰敗的原因沒有多問。

    他如豆的眼睛冷冷掃了那木罕一眼,道:「說說李瑕的埋伏,他在河北修了很多望樓、城壘,是嗎?」

    「有些是唐軍修的,有些是把以前那些漢人豪強的堡壘改建了一下。兒子後來有兩次想偷襲他的輜重,都讓他們藏了進去……」

    忽必烈聽罷,淡淡道:「你說過,你要和我打個賭。」

    那木罕一愣,此時才想起來自己確實說過這話,他曾請求忽必烈讓他領五萬騎兵南下,承諾一定會擊敗李瑕。

    但沒想到的是,遭遇到的卻是這樣的挫敗。

    他不僅沒能讓忽必烈重新信任蒙古騎兵,只怕還要讓那些已被猜忌的漢臣們重新得到一些重用。  

    果不其然。

    這日,忽必烈驅退了那木罕之後,一臉深沉地坐在那思忖了許久,召見了金蓮川幕府諸臣。

    ……

    有的漢臣認為忽必烈對漢法的態度是搖擺的,認為忽必烈也曾堅定要行漢法,是因李璮之亂而開始有所猶豫。

    這種想法不對,想得太淺了,沒能捕捉到忽必烈作為一個草原雄主的心態。

    根本就不是因為李璮之亂而心生猶豫,那只是一個藉口。甚至,根本也沒有什麼行漢法的堅定之心,那只是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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