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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
號旗一擺,箭矢毫不留情便向宋軍襲去……
汪翰臣任蒙古奧魯兵馬元帥,「奧魯」簡單來說就是家屬、輜重之意。汪翰臣負責的就是利州後勤。
他麾下的精銳戰兵不多,更多的還是民壯,但甲冑、武器充足。
憑藉著李庭望在昭化城抵住宋軍的二十餘日時間,汪翰臣已將這些民壯簡單的整編好。
今日,他帶一千餘戰兵,三千民壯、水手出戰,既是要給宋軍一次迎頭痛擊,也是為了練兵。
汪翰臣很清楚自己的戰力,目的也很明確。
「傳令下去!小船放箭,擊退岸上宋軍!」
「戰船穩住船身,準備擊砲,砲擊宋軍旗纛!」
這些船隻多是運輜重用的,只有三艘戰船上載著砲車。
咯咯的砲杆拉動聲響起,蒙軍開始調整射程。
一塊砲石砸在李瑕大帳前方不遠處。
「轟天雷!」
「點火!」
蒙軍當然也有火器,包括轟天雷、飛火槍。
只是蒙哥伐蜀時,一路上宋軍望風而降,騎兵行進極快沒帶太多。加上釣魚城那地勢,轟天雷也拋不上去,起不了什麼作用。
轟天雷與宋軍的瓷蒺藜火球差不多,點燃之後砲射出去,爆炸開來,靠鐵片傷人。
「嘭!」
一顆轟天雷落在宋軍陣中,爆炸開來,鐵片亂飛……
汪翰臣眯著眼,猶不滿意。
因戰船在江水中晃動,很難準確地將轟天雷拋到宋軍大旗中……
……
李瑕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觀著戰場上的形勢。
他並不因蒙軍的火器亂了陣腳。
手中的望筒緩緩轉過,他鎖定了汪翰臣的戰船……
……
許魁聽得戰鼓聲,迅速回頭看向大纛。
很快,他看到了令旗所指的方向。
「盾牌手!」
叮叮噹噹,宋軍高舉起盾牌。
「錐子呢?!錐子給我……會水的!隨我殺過去!」
許魁已在脫自己盔甲,他麾下兩百餘人,大半都是當年的慶符巡江手,水性頗好。
解了盔甲後,百餘人便在盾牌手的掩護下衝上前去,躍入嘉陵江。
「噗!」
寒冬臘月,江水冰涼刺骨。
許魁凍得渾身發僵,拼了命地就向蒙軍的主戰船游去。
……
這亂世,想活都難。許魁以前見過太多官兵守土犧牲之後,朝廷發不下撫恤,家小過得極悽慘,餓死都是小的,死了還乾淨。
如今他許魁不一樣了,便是戰死了,老母親和妻兒也能過得舒坦。
用大將軍的話說就是「讓大家沒有後顧之憂」。
腦子裡也就想著這些,許魁從江面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前方戰船上箭矢已再次射了過來。
「噗噗噗……」
江面上血水盪開。
許魁深吸一口氣,重新潛下去。
一切的喧囂仿佛停止下來。
江底冰冷,卻也清靜。
許魁用盡了全力,猛鑿著蒙軍的戰船。
一下,兩下……
這次來是要收複利州的,這是他的家鄉,他心情複雜,偏一個方法都說不出來,只能拼了命去打。
第四百九十七章 誰家
縉雲山一戰時,王益心用鉤繩把蒙軍船支拖到岸邊作戰,是如今江防戰最常用的辦法之一。但傷亡會更大,戰事也會拖很久。
許魁更瘋狂,在冰冷的江水裡,硬是把汪翰臣的戰船鑿穿了……
當戰船的船尾緩緩下沉,船上那些戰場經驗不足的奧魯軍比蒙古老卒更容易亂。
有一枚轟天雷沒能及時拋射出去,在砲車上轟然爆炸,鐵片激射。
汪翰臣迅速放下小舟,下令撤退。
這只是一場試探性攻事,他只打算趁宋軍立足未穩時挫宋軍士氣,沒有死戰的必要。
但這位門閥貴胄、蒙軍奧魯元帥,確實是敗在了許魁這一無名之輩之上了。
在汪翰臣看來,敗得太輕巧,可謂恥辱。
他無法感受到許魁花了多大的勇氣,下了多大的決心。
這一戰對於下江鑿船的百餘宋軍士卒而言,是生死艱難。
……
一艘艘船隻拼了命地划槳,想要溯江回到利州。
但順江攻下來容易,逆水行舟卻難。
宋軍在岸邊瘋狂地追趕,拋出鉤繩,俘虜一艘又一艘的蒙軍船隻。
而下游江面上,一具具被凍到失去了知覺的宋軍士卒屍體浮起,被江水裹著向下游漂去……
……
「元帥!」
「元帥……」
汪翰臣感到江風吹來有些冷,裹了裹身上的戰袍,下了小船,進了利州城,大步走上城樓。
他臉色如常,似乎並不因這場小敗而掛懷。
城樓上,汪惟正已迎了下來。
「五叔無恙就好,我在此觀戰,見五叔本要大勝,不想船隻意外沉江,甚憂五叔安危。」
「總帥。」
當著眾將士,汪翰臣還是向汪惟正抱拳行禮,道:「不是意外沉江,是被宋軍鑿了。」
只說了這一句,他已走到城樓邊,觀望著後續回來的船隻。
待見到他麾下近千精兵的船隻溯江而上,歸入利州碼頭,汪翰臣當即便下了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