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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章若不怕觸怒我皇,大可殺我。」
「你當我怕他?」賈似道抬手一指,高聲道:「我已經攻下夔門了,我怕那個亂臣賊子嗎?!」
「趁王師收復中原失地之時,不宣而戰,這便是你們高聲說話的底氣嗎?」
「閒話少敘,你有屁就放。」賈似道又坐回了他的太師椅,動作依舊威風。
鄧剡從懷中掏出兩封書信,交在一旁的護衛手裡。
賈似道目光看去,見書信有兩封,很快便想到除了李瑕之外北面還有誰會給自己寫信。
他眼神便有了些不同,在這一刻決定饒鄧剡一命。
目光掃過李瑕的書信,讓人先攤開另一封,果然,信上是有些笨拙的字跡。
正是趙衿所寫。
鄧剡站了一會兒,語重心長道:「賈相公,回臨安去吧,你這般偷襲川蜀,一則為天下漢人不恥,往後青史遺羞;二則,川蜀重重險要,宋軍連到重慶的希望都渺茫;三則,哪怕僅為個人性命計,你亦不宜離朝堂太久,你我皆很清楚,宰執統兵在外,稍有不慎即身敗名裂……」
「我知道。」
賈似道依舊低著頭看信,道:「你說的我很清楚,出征之前,我考慮的比你要多。」
鄧剡道:「那我不妨再說得直白些,賈相公只需要待在臨安穩定宋廷朝局,不論往後天下形勢如何變化,圖一個安享晚年絕非難事,這是為你好。」
堂中安靜了好一會。
仿佛率二十萬大軍征蜀的賈似道真要被鄧剡三言兩語說退了。
可惜的是,到最後他還是冷笑了一句。
「安享晚年?若只為安享晚年,我何必做到今日這一步?李瑕以為全天下只他一人有志氣是嗎?我賈似道就不配了,是嗎?!」
……
江風很大。
有人趁夜離開了賈似道的行轅,並將一個小小的包裹交給了等在黑暗中的另一人。
「賈似道秘密見了李逆的人,這是證據,你連夜送回臨安……」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多方合作
賈似道看完李瑕、趙衿的來信,便將它們燒了,沒有給任何人看。
待手裡的紙灰散了,他提筆給趙衿回了一封信,交給鄧剡,之後便故作大方道:「我不殺你,走吧。」
「希望還有再見到賈相公的一日。」鄧剡很得體地回了一禮,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你們親自押著他,直到他離開宋境。」賈似道又吩咐人跟上鄧剡。
人走後,廖瑩中連忙上前,道:「平章公,不如將鄧剡拘了,嚴刑逼供,問問他是如何抵達江陵的?」
賈似道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麼來的?江陵是輿情司活動最多的地方,城中多的是李瑕的暗探。」
「那是否要篩一遍?」
「你辦吧……」
廖瑩中領了命令,做法也很簡單,將城門、碼頭、倉庫等所有重要地方的官吏士卒全都換了,以保證江陵輜重的集散,輿情司也就翻不出太大的動靜了。
連著數日,果然沒有再發現有細作活動的跡象。
數日之後,賈似道繼續統兵西進,江陵城便成了後方的集散重鎮,但城中一些達官貴人的生活則已恢復了原樣。
十二月十八日。
長廊環繞、樓台隱現的園林深處有一間畫堂,堂中有人正在宴飲。
四周的火爐熏得春意融融,舞姬們只穿著薄紗,展示著雪白的肌膚,有歌姬抱著琵琶,婉轉唱歌。
「雙翠合眉峰。淚華分臉紅。向尊前、何太匆匆。才是別離情便苦,都莫問、淡和濃。」
一曲罷,王蕘撫掌大笑,贊道:「好詞,好詞,去非兄此詞筆致幽深,清新雋秀,當飲一杯。」
張林連忙道:「使君過譽了,過譽了,不過是信筆所寫,當不得,當不得。」
王蕘還在笑,轉向坐在一旁的賈餘慶,道:「善夫兄你看,去非兄謙虛了,反正換作我,我可寫不出這樣的詞。所以說啊,還是大宋溫文爾雅。不像中原,粗魯,太粗魯了啊。」
賈餘慶道:「使君文武雙全,才是更難得的。」
「不錯不錯,賈相公說的是。」張林連忙幫腔。
三人於是共飲了一杯,賓主盡歡,交情很深的樣子。
一杯酒下肚,王蕘的大嘴咂吧了兩下,道:「賈似道已經離開江陵西進了吧?」
「是啊。」
王蕘道:「我們原本安排在碼頭的人可全被他換了。」
張林有些警惕起來,小心提醒道:「這種事還是算了吧,說來不過是燒了幾艘船,對戰局影響不大。如今賈平章的人查得又嚴,萬一查到我們這裡可不好。」
王蕘笑了笑,把玩著手裡的酒杯。
張林又道:「之前有趙卯發一直盯著我,如今賈平章又安排了不少官員在江陵,我實在是不好安排。」
「放心,不會拿這種事讓去非兄難做。」王蕘略略沉吟,道:「我聽說,王應麟、周密等人如今還押在江陵府?」
張林再次擺手不已,道:「我雖有意要幫使君,卻無權放了他們。而且賈平章已經下令要將他們押回臨安了。」
王蕘笑了笑,心想為了買通張林,錢花了不少,其人真正能做的事卻沒有幾樣。
他面上卻還是一副灑脫模樣,道:「押回臨安?我正好也要往臨安,去非兄幫個忙,讓我與他們同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