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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承緒四下一看,低聲道:「還是縣尉權職不夠,阿郎若為縣令,或為架空縣令之主簿。再得州署支持,此事則易成。」
李瑕道:「不急,若真讓我現在就管理一縣,我也不會。」
「話是如此。」
「至於人手……今日阿郎一劍力壓諸班,或能儘快接管城中弓羽手。」
「算是認識他們了。」
韓祈安道:「說到這個,阿郎就不怕贏了諸班,這些漢子心中不服?」
李瑕道:「人與人之間,你強他一點,他必然不服。但你若強他很多,強到他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那也就沒什麼不服了。」
韓祈安苦笑。
韓承緒撫須道:「依我看,要練水師還得再招一批人手。」
「還有長寧軍那邊只怕有不同看法……」
說話間,江春從前衙轉回來,見了這院中情境,一愣。
目光落在桌上的雞骨頭上,江春心中惆悵,臉上卻還是泛起笑容。
「哈哈,非瑜今日打鬥一場,特讓廚房燉了雞給你補補。還想派人與你說不必等我,原來你已吃過了。」
「是,江縣令有心了,吃得很好。」
劉金鎖道:「我們只吃了半隻,燒排骨也好吃。」
江春正在後悔與李瑕打官腔,聽了劉金鎖的話,下意識又道:「本就是燉給你們吃的,不如全吃了?」
「真的可以嗎?!」劉金鎖大喜,「太好了!我正說排骨不夠吃呢。」
江春一滯,含笑點頭,吩咐人將剩下的燉雞與排骨再端過來。
心裡卻是暗罵不已,真是何樣主何樣仆,一樣聽不懂人話,連白岩苗寨的苗人都比這些人有禮數。
「江縣令太客氣了,我等受寵若驚。」
「非瑜不必多禮,只將這裡當成你自己家,不必擔心我不習慣。」
「是。」
劉金鎖又道:「縣令放心,小郎君給了錢,明日廚房會多配菜。」
「呵呵。」
江春懶得再說話,負手轉回屋堂,只覺一口氣上不來。
草草吃過飯,一家人依舊是食不言、寢不語。
只有江蒼咬著筷子,不停看著院子裡,似乎很羨慕別人能在吃飯時說話。
也可能是在望本屬於他的那份燉雞與排骨。
飯後,江春回了書房,端著茶杯沉思,卻見牟珠進來,眼神有些神秘兮兮。
「官人。」
「嗯?」
「李縣尉真就在家中住下了?」
「你放心吧,他住不久。」
「妾身不是說這個,你看他,年紀是否與荻兒正合適?」
「呵,稚童也可為縣尉。」江春輕笑一聲,道:「朝廷只規定邊陲縣尉年不可過五十,卻忘規定要成年才可任職。」
「官人,你好好聽妾身說話嘛!」
江春抬眼一掃,頗為不耐。
牟珠道:「荻兒,荻兒啊。官人覺得荻兒與李縣尉是否相配?」
江春又是一滯,良久說不出話來。
他目光掃過書房,暗想這家裡住著的,竟沒有一個正常人?
「勿想這些了。往後……招個贅婿吧。」
「妾身又不是沒給官人生兒子,豈須招上門女婿?」牟珠道:「將荻兒許給李縣尉,正合適。」
江春轉頭向書房外看去,看到紙窗上映著的影子,頃刻又不見了,該是一雙兒女蹲了下去偷聽。
話到嘴邊,他沉吟著,道:「李非瑜……絕非良配,此事你不必再考慮了。」
「為何?妾身覺得正適合,他正好住在家中。」
「適合適合,世間事是適合就妥嗎?我與他政見不合且不論,不用幾日,房正書就能將他趕出慶符。」
「官人,妾身是這般想的。」
牟珠湊近了,給江春捏著肩,嘴裡說起來。
「官人之所以支持房主簿,無非是調任在即,不願出了岔子。可就算房主簿做得再好,能有幾份功勞真落在官人頭上?
李縣尉則不同,這般年輕就是朝廷命官,官人你像他這般大之時,可還未參加解試呢。他往後該有多大前程吶?」
「呵呵。」江春乾笑兩聲。
「幫著房主簿,官人頂多就是不出岔子。可若是與李縣尉結了親,這是一輩子的女婿。」牟珠話到這裡,向窗外一瞥,又道:「也是荻兒一輩子的如意郎君。」
江春皺眉,搖頭道:「並非你這婦道人家想得這般簡單,休再聒噪。」
「為何呀?」
「我不喜歡他,我煩他!行了吧?」
一句話出口,江春竟覺暢快不少,又道:「我煩死他了,絕不招他為婿!出去!」
牟珠大惱,帕子一甩,走了出去。
門外,一雙兒女正躲在那偷聽,連忙跟上她,一起轉回廂房。
「母親,我看,該說不該說的,父親說得很清楚了。」江蒼道:「父親是明智的,此事……」
「你書讀完了沒?還不去讀書,一個男兒,一天到晚地跟在我們娘倆身邊多嘴。」
江蒼也不怕他母親,嘿嘿笑道:「賴在母親身邊,不就是為了少讀書嗎?」
牟珠摸了摸他的臉,就喜歡兒子這股機靈勁。
她又轉向江荻,道:「不妨事的,你父親那人我還不懂嗎?你別聽他說的,只看我是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