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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李瑕說的也是這個意思,蒙古國勢太大,天下間能稍與之抗衡者,唯有宋朝。宋不強,則大理復國無望,但若是宋強,又為何要助大理復國?」
「你又是何主張?」
「二哥不該輕舉妄動,還是該等北面消息回來,聽聽李瑕的意思。」
高長壽撫額,搖了搖頭,苦笑道:「哥哥貪生怕死,妹妹胳膊肘往外拐,敢情就我一人力主舉事。」
……
同一時間,李瑕看著地圖,也有些憂心高長壽的形勢。
他一向反對高長壽那種舉事推翻段興智以及蒙古鎮守大將的做法,他提倡的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占下筠連州的鹽場之後,李瑕有一個迫切的希望,想要聯絡到高長壽,合力打通茶馬走私貿易,在大理境內立一個可為根據之地。
但遠隔重山,他也只能看著地圖念叨上一句。
「派人來聯絡我,不要輕舉妄動……」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元宵
興昌五年,正月十五。
這日是元宵,一大早,牟珠便親手為江春蒸了面繭,在餡里放了寫著官品的紙簽,以占卜今年的官位高低。
江春連吃了兩個,紙簽上都寫著「連升三轉任京官」,因此非常開懷。
他當然知道牟珠很可能在所有面繭里都是放著同樣的紙簽,但過節嘛,就是討個吉利。
又不是房言楷那種凡事較真的呆子,怎會拒絕一個好彩頭呢?
吃過早食,江春拈著紙簽,並不急著去前衙。如今連幕僚詹綱都走了,他自是懶得處理縣務,年節到現在,只準備了要辦一場燈節之事。
「李非瑜還未從筠連州回來?」
「每日開口只問他。」牟珠道:「你若這般掛念他,當初叫你招他當親女婿,半點力也不肯使。」
江春擺了擺手,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他深知跟婦人講這些無益,說女兒難看、人家沒看上吧,回頭這婦人又要念叨「女兒丑難道是我的錯嗎?」那後宅就雞犬不寧了。
「你不懂啊,我很擔心李非瑜鬧出事端來。」
「還能鬧怎樣的事端?姓鄔的都殺到縣境了,說到哪都是我們有理,李縣尉處置也妥當。」
「在省治之地是妥當,在羈縻筠連州可就是難說了,那些南夷多刁蠻啊。」
牟珠懶得聽這些,道:「我看,李縣尉今日或許會回來。」
「你怎知道?我找韓竟之打聽,他半點口風不透。」
牟珠笑了笑,道:「我看巧兒的眼神就知道。」
江春長舒一口氣,道:「那看來事情是平了……房正書當我看不出來,李非瑜此去筠連,必是去占鄔通的鹽場了,這麼大一塊肥肉,那些南夷一定是要搶的。」
「人家有兵呢。」
「就是他有兵,我才生怕起了衝突。」江春道:「他若帶兵回來了,才說明真震懾住了那些南夷……」
話到這裡,有僕婢過來稟道:「阿郎,外邊有人來,只稱是嚴家鹽行的管事,說是街上的花燈已掛好了。」
「待我換身衣服,親自見他。」江春撫須大悅,抬起胳膊讓牟珠給自己更衣。
「也真是的,總想著辦這燈會。」
「你不懂,此乃與民同樂,我馬上要升遷,不缺政績,在意的是百姓如何看我。」江春嘆道:「李非瑜、房正書皆古板人……往後很多年,慶符百姓回想平生樂事,也只有江縣令離任前這場元宵燈會了。」
牟珠譏笑道:「卻不知那嚴云云為何捐錢替你辦燈會。」
也就是當著牟珠,江春才笑道:「自然是因尹家那案子了。」
「哼,你偏袒那女人。」
江春道:「尹濟親手畫的押,真金白銀收了嚴家五千貫。說是強買強賣,卻一點證據拿不出,我能辦這案子嗎?你到外面去聽聽,街上哪個不夸嚴家賣鹽公道,哪個不罵尹家。」
「官鹽賣的比私鹽還便宜,真是活見鬼了。」
「是啊。」江春也感慨道:「鹽稅都不止這個價,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樣稀奇事。且看吧,等這批官鹽賣上一年,尹家連在慶符立足都難,還敢上告,本縣判他個調戲民女之罪……」
……
江荻從窗縫看了一眼,道:「那人是你姑姑派來的嗎?」
「嗯?」韓巧兒回頭看了一眼,道:「是,給姑姑做事的駱掌柜。」
她有些困兮兮的樣子,因聽韓承緒說了李瑕元宵節會回來,高興得昨夜沒睡好。拿了幾本書放在案上,趴在上面,眯著眼打瞌睡。
江荻「哦」了一聲,又道:「女子能打理那麼大的生意,好厲害啊。我們可以去找你姑姑玩嗎?」
「義父不讓你出門啊。」韓巧兒嘀咕道,「你被禁足了。」
「說到這個,到底是誰和父親告狀的?」江荻道:「我不過去阮婆家裡幾次,哪知道那啞女就是全真教派來的刺客,『她』一點都不像男的。」
韓巧兒沒說話,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江荻有些心虛地瞄了韓巧兒一眼。
她是在正月初三再見到阮婆時才知道俞德辰被捉了一事,之後十來天就一直很擔心這個扮成啞女的刺客會不會把自己說過的那些對李瑕的念想說出來。
至於擔心俞德辰?那是不可能的事。一共也就見過四五面,對方一句話都沒說過,稱不上有多少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