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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荻也只是因以為「她」是個啞巴,看起來可以親近,才將心事與「她」說出來。
如今想來,反而覺得這個刺客頗為可惡,竟扮成一個女子偷聽人家心事,還扮得那般漂亮,要是招供了可就完蛋了……
韓巧兒也偷瞄了江荻一眼,又立刻閉上眼裝睡,有些心虛。
因為就是她祖父向江春告狀的。
劉金鎖早就認為女兒家總是往外跑會很危險,比如會被人販子拐去賣給媽媽。再一聽姜飯是在阮婆家裡找到的俞德宸,頭一件事就是找到韓承緒說在阮婆家裡看到縣令千金了。
他就是這般熱心腸……
「好煩哦。」江荻又道:「我好想去看看你姑姑是如何出面做事的。」
韓巧兒睜開眼,問道:「不出門我們在家鬥草玩怎麼樣?」
「不好玩。」
「那踢毽子嗎?」韓巧兒又問道。
「不要。」江荻道:「我還是讀書吧,我也想當一個聰明女子。」
她說著,有些心虛地拿起從李瑕那借過來的《孫子兵法》看起來。
韓巧兒又趴下打瞌睡,嘟囔道:「天天讀書,也不玩。」
「巧兒你天天除了玩就是瞌睡,天資那般聰穎,全都被你荒廢了。」
「你看的書我全都背下來了。」
「那你知道書中之意嗎?」
「我不需要知道呀,祖父說了,書到用時而義自見。我爹說了,小孩子就是該玩。」韓巧兒應道,有種天賦高就是用來浪費的模樣。
江荻又是羨慕,又是惋惜,道:「還孩子呢?月事都來了,馬上就大姑娘了。」
韓巧兒連忙偏過頭去,道:「你要是不鬥草不踢毽子,我可就睡著了。」
「我不玩這些小孩子玩的東西。」江荻自低下頭看書。
她似乎因看到嚴云云為李瑕做事,而受到了些許啟發;又似乎只是下意識喜歡模仿別人……
……
韓巧兒上午打了個瞌睡,下午就拋下江荻,跑到前衙李瑕的公房裡間呆著。
如今前衙的大部分書吏都聽韓承緒使派,看起來還有些威風。她就在公房中看著祖父使派人,呆了許久,李瑕果然在今日回來了。
韓巧兒先是像個小密探一般,把近日來江春的一些有關李瑕的言行說了。
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江春就是這隻「鴨」,慶符縣就數他對官場的嗅覺最靈敏,李瑕透過江春的態度就知道形勢是否有變數。
聽到韓巧兒說「義父義母對我很熱心很好哦」,李瑕就知道自己離開的幾天內一切都還安穩。
韓承緒這才問道:「阿郎在筠連州順利否?」
「勉強吧。」李瑕道:「我借著稽查私鹽的名義暗中占下筠連鹽場。但也僅此而已,短時間內不能控制諸寨為我所用,威懾懷柔了一番,暫時只能做到相安無事。」
韓承緒道:「已是不容易。羈縻州權力多在各個世襲土官手裡,難以用王法管束。只能等阿郎練成強兵,再打通到大理的商道。兵威與利益並行,或能收服諸寨。」
「是啊,已能開始控制五尺道,只差打開道路了……」
僅憑慶符一縣之力,於李瑕而言遠遠不夠,而向北面發展容易引起朝廷的忌憚。因此連通大理已成了他目前最關心的事情之一。
當初與高氏兄妹分別時,高長壽曾說想要起兵共擊兀良合台,如今卻全無消息。對此李瑕雖不提,心中卻有憂慮。
談了一會,公房外有雜吏稟道:「縣尉,有人求見,自稱是受縣尉南面故交派遣而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平安符
「小人白弄川,奉岳侯之命來見李縣尉。」
「你一路辛苦,喝口水,吃點東西吧。」
「謝李縣尉。」白弄川不急著坐下,忙拿下背上的包袱,遞了一封書信、一個小荷包給李瑕。
「這是岳侯與郡主帶給李縣尉的。」
李瑕伸手接過,也不急著看,問道:「你與白蒼山先生有何關係?」
「他是小人的堂叔。」
「嗯,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你此來有何目的?」
白弄川道:「小人北上是想打聽兀良合台之死,得知原是李縣尉斬殺,敬佩不已。」
「此事我稍後與你細談。」李瑕先是問道:「你從哪條路來的?」
白弄川道:「臘月二十七由統矢城出發,乘船由漁泡江入金沙江,順流而下至敘州,再趕至慶符縣,正月十三便至,聽說縣尉不在,等了兩日。」
「金沙江水急,怕不好行舟吧?」
「是,險灘太多,幾次差點觸礁。」
幾句話之間,李瑕對眼前的白弄川也有了大致的判斷,看得出他水性好,武藝不錯,說話條理也清楚。
「高兄說他回了劍川,怎又去了統矢城?」
白弄川便仔細說了高長壽回到劍川之後的經歷,李瑕不時細問幾句,也稍稍弄清了大理的時局。
當年,高氏作為大理的實際統治者,高氏之中也有內鬥,分為滇西、滇東兩派。
當年高泰禾與蒙軍於麗江一戰十分慘烈,只余少數殘部蜇伏於劍川南面的石寶山。
這些殘部多是病殘與婦孺,難以起事,故而當時高長壽才會北上,這次他返回劍川之後,因被人認出,很快就遭到了圍剿,只好帶人逃往統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