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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云云說到這裡,已是正對著李瑕。
她半邊臉被烙得不成樣子,顯得有些可怖。
「這次鄔通的人死了就是個機會。阿郎可以口頭上答應鄔通幫他擺平,但就是不出手。再激他與盧家、尹家衝突。藉此看清他的實力,以及背後的勢力。
等到事情鬧大了,阿郎除掉他們便可以說是要稽查私鹽。相比真與鄔通合作一段時間,這般做更不會落人口實,甚至有功。
到時,慶符、筠連的鹽商都沒有了,至於之後是誰在販官鹽、誰在販私鹽,那是我在做,與阿郎何干?有了我為阿郎辦髒事,這些髒水阿郎不必親自碰了……」
李瑕已完全明白嚴云云的意思。
簡單來說,李瑕原先的計劃是,先和鄔通學著怎麼販私鹽,再除掉鄔通。
嚴云云的意思則是,直接讓賣官鹽的與鄔通斗,兩邊一起除掉。不用學,全部都除掉之後,就從更簡單的官鹽開始做,還是能掌握這一帶的鹽業。
且不必再收買衙役、替鄔通兜著麻煩……
韓承緒微微苦笑。
這便是他給李瑕引見嚴云云的原因了,這女子算不上頂聰明,比不了他和韓祈安的淵博,但在算計人方面,卻能更毒辣。
她必然有很多短視之處,但有他們把控著全局,卻可把她的這份毒辣用得恰到好處。
李瑕點點頭,同意了嚴云云的辦法。
「你具體要如何做?」
嚴云云道:「阿郎需告訴鄔通,由我全權與他們打交道……因為鄔通害怕阿郎,由我和他打交道,他則會輕視我這個女人。等他的鹽鋪開起來,到時我們再挑唆他與鹽商。」
……
李瑕又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
「我能與義父、義兄一樣忠心於阿郎,阿郎如何待他們,往後就如何待我,可好?」
「好。」
嚴云云又低下頭,像是在哭。
哭她一輩子都是靠美色謀生,如今不得不靠頭腦與忠誠才能安身立命了……
……
這天中午,杜致欣又想求見李瑕,卻被告知李瑕去了符江營盤,韓承緒與嚴云云在茶樓見了杜致欣。
「杜掌柜以為我家阿朗很閒嗎?他是斬殺蒙古大將的功臣,你要他親自辦一個小夥計被殺的案子?」
「嚴小娘子,但這生意……」
嚴云云道:「我說了,這生意往後由我與你交接。」
「好吧。」杜致欣看了韓承緒一眼,有些無奈,道:「盧家、尹家殺了我們的人,此事需有個交代。」
「要何交代?」嚴云云反問道:「死了個小人物,難道還是我阿郎殺的?」
「李縣尉若是這個態度,我們可不敢到慶符來販鹽。」
嚴云云笑了笑,忽換了一副表情,柔聲道:「杜掌柜別生氣,這事情太小,真不值得我家阿郎出手。你硬要栽在盧家、尹家頭上也扳不了他們。這麼說吧……你們只管販鹽,鹽商們真敢動你們,你們便是把他們殺絕了,我家阿郎也能蓋下去。」
「真的?」
「杜掌柜,你搞搞清楚,我家阿郎親手對付的都是何樣人?兀良合台。你一天到晚拿些小事來煩他,他這才派我出面。真有大事,他還能壓不住?」
杜致欣被嗔了一句,反而覺得這才是做事的樣子,捧著茶杯道:「嚴小娘子既然這般說了,那我們可就放手做了?」
「只管將此地當做筠連州……」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飛虎軍
傍晚,李瑕從營盤迴到縣衙公房,韓承緒還是在理帳,抬頭一看,忙遞了件裘衣給李瑕披上。
「阿郎又領著兵丁操練了,這一身汗,也不怕受了涼。」
「沒事。難得許多傷兵都養好傷歸營了,今日也得空。」李瑕道:「販鹽之事,嚴云云處理得如何?」
韓承緒道:「午間帶她見了杜致欣一面,派了兩個帳房、兩個護衛給她,我沒再管了。」
「這麼說,她做得不錯?」
「杜致欣已派人回筠連州,想必過了年鄔通會派更多人來與鹽商斗。阿郎只須等著便好。」
「一場年節,耽誤許多事。鄔通也不來,民壯也不好招。」
「年總是要過的,也不差這幾天。」韓承緒笑道,「對了,江縣令懶得查湯二庚一案,說兇手是北面刺客俞德宸,想要早早結案。」
李瑕道:「也不是沒可能,但有證據嗎?」
「豈有證據?江縣令不想攪了年節的喜慶,又不想案子拖到明年,壞了他的考評。諸班也都是這個主張。」
「為了過年,連案子都不查……」
李瑕以前從不過年,如今卻感受到宋人對節日的重視,進入臘月以來,年味一天比一天重。
時人有這種精神需求,李瑕也沒辦法。當然,橫豎也差不了幾天。
他與韓承緒又聊了些各種話題,天色漸暗,兩人轉向後衙。
後衙大堂里,江春、牟珠、江荻、韓巧兒、江蒼正圍在火爐邊嗑瓜子、吃糕點。
過兩日才是小年,這位江縣令已經提早進入過年的狀態,每日也不坐堂,只督辦些舉行花燈會之類的小事。
「非瑜回來了,正想找你,你我住在一起,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後日小年,祭灶就合在一起辦了如何?」
「聽縣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