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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宜卻已經醉了,頭一倒,倚在劉姄懷裡。
「姄兒姐。」
「嗯?」
「我的難處,從來不是二郎……是朝臣們的期待……太子難當就難當在這些期待。」
「那,父皇怎麼說的?」
「父皇說『就是得給他們留點期待,不然,他們如何容忍朕這個暴君』……他還說,再過十年就給我鋪路,以保穩定過渡……可我其實不想他老……」
劉姄一手摟著的肩,一手拿起酒壺把最後一點酒也喝光了,道:「我爹說,哪有那麼多愁的呀?再多麻煩,總有解決的時候。」
「嗯,幸而是你。」
「長宜。」
「嗯?」
「你最好了。」
……
建統三十九年,宮城大殿。
「看看吧。」
李長宜上前,接過幾封詔書看起來,有些驚訝。
「這是朕給你那些兄弟們的詔書,提前讓他們知道,明年朕會傳位於你。」
「可……兒臣還未準備好。」
「就是知道你沒準備好,才讓你準備。」李瑕緩緩道:「否則等朕不在了你再接手,鎮得住嗎?」
李長宜卻只感到惘然。
「如今這時代,工業騰飛的基礎已漸漸有了,往後會是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會有怎樣的變故,連朕也不知……總之,放心大膽地做吧,朕會是你的後盾。另外,朕也有些朕的事情。」
「兒臣……遵旨。」
「給兄弟們寫信吧,告訴他們你的治國之策。」
李長宜行了一禮,捧著詔書出了大殿。
他身材高挺,走在這宮城中卻依舊顯得非常渺小。
而放眼天地,這個國家的疆域已太大。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過治理這般廣袤疆域的經驗,只能慢慢摸索。
番外篇·來賀
建統十一年。
商隊緩緩抵達了長安城門前,其中一個滿臉棕色卷鬍子的男人抬頭看著城牆,發出了大聲的驚嘆。
「哦,我的上帝啊!世上竟有這樣恢宏的城市?真是神的恩賜!」
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卻沒幾個人能聽懂他的話語。
「進城吧,馬可。」另一更年長些的胡人男子說道,「我上一次到達時,這裡還是偉大的大蒙古國,現在卻成了新的國家。」
「我想要能去拜見這位新的君主,方便我更加了解這個神秘的東方古國。」
「相信我,馬可,你一定得收回這個該死的想法,我們並不認識這個也許殘暴到能把我們脖子擰斷的君主,他也許是叛軍,明白嗎?」
「親愛的叔叔,我相信他一定會是一個仁慈的君主,當我穿過他的關卡,我已經感受到了善待。」
「隨便你吧,我莽撞的侄子,假如我們死在這裡,在遙遠的威尼斯一定會有個男人感謝你,因為是你的建議讓你的嬸嬸能夠改嫁。」
「看,那人一定是貴族,也許是個王子……」
……
有一隊人從城中出來,是個英俊的少年帶著他的隨從出行。
「動作快,人已經到渭河碼頭了。」
為首的少年十四五歲,才出城門便迫不及待翻身上馬。
馬剛跑起來,忽然,路邊有個大鬍子的胡人撞了過來。
「吁!」
少年馬術極為高超,一勒韁繩,馬匹高抬了前蹄,止住了奔走。
這其實是個頗危險的動作,好在少年牢牢坐在馬上,沒有摔下來。
他的隨從連忙上前,喝道:「你是何人,為何衝撞我家小郎君?」
回應他們的是一連串嘰哩咕嚕的話語。
其後,一個通譯才跑上來,道:「小郎君莫怪,這是從西邊很遠很遠的國家來的商人,不懂習俗。」
就在這時,那大鬍子忙不迭又說了一大通。
通譯於是又道:「他說他叫『馬可波羅』,是從遙遠的威尼斯來的,在他的家鄉,人們都是坐船出行,他非常仰慕東方大國的文化。」
馬背上的少年其實有急事,不時向官道那邊看去,但還是耐心聽完了這些話。
「望你在長安旅途順遂,若遇麻煩,可來找我,到崇仁書院尋『高宜』即可。」
「好的,耽誤郎君了,抱歉。」
通譯還在作揖行禮,他身後的馬可波羅卻很熱情,又說了一大堆。
「他說,郎君一定是位高貴的王子,在他的國家,就是國王也沒有郎君一半的貴氣……」
李長宜禮貌地笑了笑,驅馬離開。
……
好不容易趕到渭水碼頭,李長宜一邊走馬一邊尋找,終於找到了掛著「福建路」旗幟的船隻,連忙翻身下馬趕了過去。
人還未到船邊,已聽到一個大嗓門在說話。
「可算回長安了,可得好好搞一大碗面吃吃,四年沒嘗,還真是怪想的。」
李長宜目光看去,只見說話之人身材高大,威風凜凜,正是劉金鎖。
他連忙迎過去,含笑在劉金鎖面前站定。
不曾想,劉金鎖看了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向隨員嘀咕道:「好俊一小郎君,還有些面熟哩。」
「天子腳下是這樣,貴人多。」
「快去找馬車來,我家眷馬上要下來了。」
「是。」
「劉伯父。」李長宜只好笑著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