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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了!」
「十人一隊,搭箭!」
許魁站在隊伍中,身子挺得筆直,目不斜視,看到前面幾批人中靶者廖廖,更別說射中靶心的了。
等輪到了許魁,他與同排的兵士上前,接過弓,搭箭。
摟虎上前,一個個看過,調整他們的姿勢。
「腳,與肩同寬。」
摟虎腔調怪怪的,許魁愣了一下才聽出是何意,連忙調整了一下。
「放!」
隨著一聲喝令,箭矢「嗖」的射出去。
十個人中,有三人中了靶,許魁是其中一個,他轉頭看了一眼,只見不遠處孔木溪拿毛筆舔了舔,將這個結果記下來。
許魁這十人又排到隊伍後面,他很想轉頭看看李縣尉今天怎還沒來,卻也不敢轉頭。
這江巡營房的軍紀極為嚴苛,一應規矩極是細緻。動輒嚴罰,今天前因有人躲懶,直接就被趕了出去。
說來,每日訓練既枯燥又累人,但許魁卻萬不願意被趕出去,餉錢豐厚不說,每日的伙食就夠他饞的。
他第一日還藏了兩顆雞蛋,盼著回去給家裡,後來才知道這巡江手是駐營的,短時間內是出不去的。
因這藏雞蛋的事,他還被劉班頭踹了兩腳,直罵他沒出息。
等到縣尉來,卻說劉班頭不該打罵士兵,罰了他們兩個一起繞著挓口岩跑了十圈。
許魁就心想了,挨了兩腳其實也不甚痛,反倒跑十圈很是累。
再一想,既挨了兩腳,又跑了十圈,真是冤枉。
但他與劉班頭的關係愈發親切了些,家裡人也安排為雜傭,總之是給營盤漿衣做飯,偶爾到河邊操練時也能遠遠望見一眼。
言之總總,許魁反正是半點軍紀也不敢違背的。
每日,也就是從早訓練到晚,列隊,走路,之後隨劉班頭學長矛,隨鮑班頭學操舟、隨摟班頭學射箭。
平時,李縣尉都會隨軍一起操練。
許魁就非常在意他,總忍不住拿眼瞧他,覺得一個官能那般刻苦,震驚不已,今日他沒來,許魁便覺得少了些什麼。
這日快到傍晚時,李縣尉終於來了,許魁趁著休息時看去,只見李縣尉招了三個班頭和三十個什長過去說了些什麼。
但是什麼事他們也不講。
之後,李縣尉又是親自帶隊,領三百巡江手跑步,今日卻說是要跑到符江上游的仙人岩。
諸人皆有些發懵。
跑過去就得三十里,跑回來不又得三十里?
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那麼遠!怎跑得……」話到一半卻又閉上嘴,站得筆直,生怕被罰。
許魁卻有些高興,他就喜歡跑……
「到仙人岩點名!孔木溪,你帶人守營!」
許魁目光看去,只見李縣尉已當先轉身就跑,其後三名班頭跟上,他也與隊伍迅速跟上。
這一路皆是河谷,山路並不容易走,漸漸有人跑著跑著慢下來。
許魁一個個超過他們。
就是每到這時候,他不用排著那整齊的隊,站得一動不動,想超過誰就超過誰。
跑過半程,跑過古祥鄉時,劉班頭的步伐慢下來。
許魁默不做聲,超過劉班頭,目光盯著前面的鮑班頭、摟班頭。
不一會兒,鮑班頭也慢下來。
許魁面前只有摟班頭與李縣尉……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主力
「嘿,這許魁……體力是真好。」
劉金鎖被許魁超過也不惱,喘著粗氣,望向河對岸,看到一個穿紅襖的村姑。
「老子……以往體力不輸他。」鮑三道。
「嘿嘿。」劉金鎖道:「你別說,孔木溪眼睛是真毒,我手下幾個他挑的人,個頂個都是體力好又老實的。」
「你他娘……還敢說。」
「有啥不敢說的?我人生地不熟的……靠的不就是腦子嗎?」
鮑三不應,實有些生氣。
劉金鎖正得意,忽覺腰上冰冰涼涼。
轉頭一看,姜飯右手的義肢上裝著一根鉤子,鉤在他腰帶上。
「我說你……別把我衣服扯壞了……鬆開,累得慌。」
姜飯不答。
劉金鎖大惱,罵了兩句,又問道:「怎就一天到晚地裝個鉤子?」
「好用。」姜飯道。
「別的不好用?裝個假手上去也好啊。」
「鉤子最好用。」
劉金鎖喘著粗氣,偏還要問上一句。
「為啥?」
姜飯想了想,道:「就是鉤子最好用。」
「我看你是說不出來……哎喲,你鬆開……」
……
符江畔,仙人岩下,李瑕喘著氣,轉頭看起,見摟虎、許魁兩個穩步跟了上來。
歇了好一會,李瑕才道:「你們體能不錯。」
摟虎咧嘴一笑,手一抬,問道:「縣尉,我能去打獵嗎?」
「去吧。」
摟虎執起弓,跑了幾步,卻又掉頭回來。
「還是保護縣尉吧,萬一有野獸。」
李瑕對摟虎這體能也是服氣,想必這人若不是外族,不至於只是一個小小班頭。
他又看向許魁,問道:「累嗎?」
「累。」
「還能跑?」
「能。」
「你下次也可以跑到我前面,不必總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