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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希磬放下放哨的手,眯著眼,注視著,只見一名漢子策馬拐進了巷子。
他腦中迅速分析起來……那漢子的馬很累,滿是泥漿,跑了很久了,是從遠處來的,連夜進的城?
「那人好像是……」
「是他嗎?」
徐鶴行將手按在了欄杆上,半邊身子都探了出去,死死盯著策馬而來那人。
「是他……」
……
「保護右相!」
一聲大喝響起。
右相府前,幾名護衛猛得回過頭,警惕起來。
黑暗中,兩個持弩對著李瑕的人迅速竄開。
李瑕回過頭,看著那策馬奔過來的人,也是眯起了眼。
他眼神中泛起了一些疑惑之色。
「是你?」
……
小樓上,徐鶴行重重在欄杆上一拍。
「是他,聶仲由……」
第一百零七章 右相
「聶仲由?」鍾希磬眯著眼,似乎感到有些疑惑,問道:「殺了他們?」
「來不及了。」
徐鶴行懊惱地搖了搖頭,道:「李瑕是個虛招,引開了我們的注意力,來不及了。」
鍾希磬目光看去,只見右相府的護衛已魚貫而出,把李瑕與聶仲由包圍了起來。
「把人撤回來吧。」徐鶴行嘆道。
「該死。」鍾希磬腳步匆匆,道:「我速去稟報……」
至於那牢頭劉丙,自有人又將其帶了下去。
小樓上,唯有徐鶴行還站在那。
他已看到有人將聶仲由、李瑕帶進了右相府。
「有此能耐,怪不得……怪不得居然能活著從北面回來……」
……
李瑕走過前庭,月色下只見庭院布局格調雅致,頗有宰相門邸的氣派。
雖然是租的。
李瑕又想到,聽說程元鳳出身歙縣書香門第,真要買臨安城的宅院未必買不起……也許是因不知這宰相能當幾年,何必花這冤枉錢呢?
聶仲由則是很熟悉右相府,腳步也有些急,走在了引路的護衛前面。
偏堂前,一名雍容老者迎了上來。
「仲由!」
「右相!」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老夫很擔心你……」
程元鳳時年五十七歲,屬於宰執中的青壯人物,人如其名,稱得上「人中龍鳳」,風儀著實是另人心折。
他本打算去上朝,剛整理了儀表,長須梳得整齊順滑,在這深夜裡也沒有半點倦容,雙目極有神彩,精神奕奕,但似因見到聶仲由而紅了眼。
「勞右相掛心了……」
程元鳳雙手在聶仲由肩上拍了拍,親自扶著聶仲由。
聶仲由熱淚盈眶,轉頭看向李瑕,引見道:「右相,這便是李瑕……」
「好,好,進去說。」
幾人走進了偏堂。
到此時,李瑕也沒來得及與聶仲由敘舊,事實上聶仲由一回來,相府護衛們就圍上去「哥哥、哥哥」喚個不停。
「好啊,你們能平安歸來。」程元鳳第三次說了好,方才詢問了北面之事。
聶仲由將路上諸事說了,直說到在宛丘縣龍湖湖畔他重傷去引開追兵。
「逃脫之後,我一直藏在北面,等養好了傷便回來……」
說到這裡,聶仲由轉頭看向李瑕,道:「我一直很擔心你們,沒想到今夜才到相府門前就遇到你,太好了,其他人呢?」
李瑕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著聶仲由的眼睛,他能感受到聶仲由的那份擔憂、欣慰是真的。
程元鳳見李瑕不說話,溫言道:「具體是何情況?從頭說,不必急。」
李瑕將一路上遭遇挑選了大部分說了,只隱下一小部分……
程元鳳免不了讚嘆幾聲,又誇了李瑕幾句。
末了,李瑕道:「當時我獨自引開追兵,讓林子帶了剩下的人回來,情報在他們手上。我回到臨安之後,去了清河坊那間宅子,察覺到有人在那裡埋伏。」
「有人埋伏?」
「是。我發現有些不對,於是沒有立刻進那間宅院,而是悄悄跟蹤了那些人。」
聶仲由問道:「可找到了其他人?」
李瑕道:「沒有,但我聽到有人說『審出來了,捉到的兩人是林子、劉金鎖,但情報不在他們手上,該是逃掉的那四人帶著』,我這才知道,林子與金鎖被捉了、韓老他們逃了。
於是,我趕來向右相稟報,但今夜,我才到附近,又發現有兩批人就守在右相府外,似乎是不讓我見到右相。」
李瑕說完,看了程元鳳一眼。
他卻並未觀察到太多東西,程元鳳眼神中是恰到好處的驚訝與疑惑,讓人看不透心思。
程元鳳道:「你不必擔憂,既見到了老夫,必會保你平安,亦會救出其他人。」
「是。」
一名親隨跑到門邊,喚道:「阿郎,上朝要遲了。」
這是李瑕算好的時間,他故意在上朝前這個時間來,以避免完全交底、留出時間觀察程元鳳的反應。
但,程元鳳掃了李瑕一眼,似乎已將他這點心思看透了。
初次見面的一老一少對視了一眼,很快就相互了解了許多。
程元鳳不急不躁地飲了口茶,向李瑕問道:「那份情報,你可確認過?」
李瑕聽得懂他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