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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天明,終於,遠遠有元軍的探馬向這邊奔來。
「大王,大王。」
移相哥正在林間的小帳篷里睡覺,被人一推立即便驚醒過來,二話不說就出了帳篷。
「唐軍來了,給我伏擊他們。」
「大王,沒有唐軍,是東路的賀仁傑派探馬過來了。」
賀仁傑正是移相哥派去偷襲唐軍保州城北大營的兵馬,移相哥已經讓他做好了被唐軍埋伏的準備。
「怎麼樣?唐軍埋伏了賀仁傑?」
「沒有。」
「什麼?」移相哥大訝,道:「沒有?」
那探馬終於上前,稟報導:「保州城外的唐軍營地都已經空了,除了還有不到五萬人在保州城,其他的唐軍主力已經不在保州了……」
移相哥十分驚訝,自語道:「真退了?」
「還有,李瑕已經再次派使節到燕京與大汗議和了,說是以白溝為界……」
「大汗就沒想過要和他議和,為的是拖延時間。」移相哥道:「現在宋軍已經攻上來了,李瑕急著調兵回川蜀,還想議和?」
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有些過于謹慎了。
「傳本王命令,調集兵馬,包圍保州城。」
移相哥下了命令,親自站上了山頂,喊道:「勇士們!反擊開始了!」
「反擊!反擊!」
……
「咚咚咚。」
錘子的敲擊聲不停響著,一座巨大的回回砲被從高台上拆下來。
因為回回砲的射程遜色於唐軍火炮,移相哥為了彌補這一點,便不計代價修築了高台。現在要拆,民兵們只好在高台旁搭建了一道斜坡,給巨砲裝上輪子,緩緩運下來。
「慢點慢點!噫!小心,小心……」
整個過程異常地費力。
而這才是開始,從元軍大營到保州城有一百里,他們要推著巨砲離開他們辛苦搭建的土牆、深溝。
蒙古騎兵們並不先行趕去保州,騎著馬,悠閒地跟在他們後面。
騎兵們說現在是春天,正是戰馬養膘的時候,他們要讓戰馬先吃飽。
民兵們羨慕地看著這些騎兵,幻想自己在戰場上立了功勞,也能升為騎兵,擁有馬匹、盔甲。
一路都是木輪的叮叮哐哐之聲。
木輪滾過坑坑窪窪的土地,民兵們用手扶著,不停晃動的木頭磨破了他們的手掌,同時木頭也被他們的手掌磨得圓潤光滑。
終於,一百里的路程走完,前方出現了保州城。
赫然可以見到城頭上懸掛著的大唐旗幟。
「打敗敵人,守衛家鄉!」
號角聲響起,民兵們就在騎兵的催促下,推著回回砲向城池行進。
每前進一步都有汗水落下,終於。
「轟!」
前方傳來了驚雷般的巨響,兩顆鐵球落在了他們前面五十餘步,直接撞進地里,撞得地面都微微顫抖。
不少民兵都嚇得摔坐在地上。
騎兵們卻開始大聲催促起來。
「火炮的射程就在那裡!過去把台子建起來,把回回砲裝上去轟城!」
害怕不已的民兵們只好繼續向前,艱難地再推動著那笨重的巨砲。
負責送運石料的則跟在後面,步履沉重。
還沒走五十步。
「轟!」
前方又是一聲巨響,一枚火彈重重砸來,轟然將一座巨大的回回砲砸碎。
「嘭!」
木屑紛飛,砲車崩裂開來,碎木砸在了民兵們的頭上。
他們抱頭向後竄,竟發現已有幾人被擊成了碎肉。
「啊……」
「不許跑!」督軍的騎兵們抽出彎刀迎上來,驅趕著民兵們繼續圍城。
「就在這裡,把砲車架起來!」
「……」
又過了兩日,擔驚受怕的民兵們才遠遠將剩下的回回巨砲架起來。
「轟」地將石彈向城牆拋去,划過了漂亮的弧線,砸在護城河中,激起高高的水花。
「不夠!把高台建起來!」
……
保州城頭上,靖節看著這一幕,心中浮起憂色,轉身下了城頭向蓮池別院走去。
到了地方,他才向護衛拱手,都沒來得及開腔,正見張弘道從裡面出來。
「進去吧,陛下也打算召見你們。」
靖節稍愣了一下,不解其意。
「五郎,郝公之事?」
「你也聽說了?」
「敬公與我說的,郝公不會有事吧?」
張弘道拍了拍靖節的手臂,道:「凡漢臣,在蒙元被猜忌實屬平常,尤其是郝公見過陛下。恰是如此,他傳回來的消息最可能是元蒙故意的,陛下不理會,也是為了保全郝公,放心吧。」
「明白了。」
「去吧。」
靖節心下稍安,一路到了正堂,只見李瑕還坐在那裡。
「拜見陛下。」
「朕料想著,元軍一開始攻城,你們這些保州當地人也該來求見了。」李瑕道,「先說另一樁事,想必敬鉉、趙復也與你說過。朕現在急缺官員治理河南河北,你們可願入仕,當朕的臣下、而非張家的幕下。」
他也可以說得更漂亮點,比如把那句「當朕的臣下」換成「當中原百姓的父母官」,但他想說得更直接。
靖節遲疑了一下,發現自己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