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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這般布置都更穩妥一點。
他不自覺的微微頜首,道:「知州所言甚是啊……」
嘴裡那個「但」字含了良久,江春猶豫著該不該說。
魏文伯鄭重道:「莫看蒙軍擺出一副攻瀘州的樣子便掉以輕心,我等宋臣有守土之責,必須保敘州不失。」
「是,是。」
「我看,明日的元宵燈會也罷了吧,當此時局,該以戰局為重。」
江春問道:「既如此,元宵燈會之花費……」
「唉,該已到了各商戶手中,只看能追回幾成嘍。」
江春又是一愣。
簡州失守的消息是今日才到的不假,但紐璘要南下的消息卻是十日前便到的,這筆錢……
出了衙署,江春只覺晦氣。
他自知不如房言楷那般勤勉但還算是清廉的,沒想到這次卻攤上這般連蠅頭小利都不放過的上差。
「這點骨頭也啃,同樣是丁黨走狗,比李非瑜差遠了……」
……
這日還家,轎子才落在府門前,江春便聽門房上前道:「阿郎,有客來訪,這是拜帖。」
江春接過看了一眼,道:「豈還需拜帖,人呢?」
「在偏廳相候。」
「下次再有慶符縣來人,請到大堂相候。」
「小人明白了……」
江春先去更了衣,方才到偏廳,只見李昭成正端端正正坐在那裡。
兩人之前見過一面,在李瑕的婚禮上。
「哈哈,李賢侄來了,令尊可好?」
「家父無恙,讓小侄來給通判送些元宵禮,還捎了韓伯父的禮物。」
「坐,坐,不必多禮。」江春含笑又看了李昭成一眼,贊道:「李賢侄一表人才啊,可曾婚配?」
李昭成有些靦腆,應道:「謝通判關懷,小侄自幼便訂了娃娃親。」
「哦?我聽聞李家是遭了難方才躲在郝道長處,女方家裡不曾悔婚?」
李昭成道:「是小侄有幸,未遭岳家嫌棄。」
江春掩著眼中的失望之色,撫膝道:「好,好……」
李昭成又行了一禮,說起正事,道:「聽聞蒙軍攻克了簡州,且在大肆造船、沿沱江修浮橋,似有水陸並進,兵發瀘州之勢,知縣有意請令協防沱江,想問通判是如何看的。」
江春暗暗心驚於李瑕情報之快,道:「此事今日我便與知州商議過。然,蒙軍若是佯攻瀘州,實攻敘州又如何。」
李昭成顯然愣了一下。
「這……造的船隻在沱江,怎搬到岷江?」
江春道:「以防萬一罷了。」
「可此戰……」
江春擺了擺手,嘆道:「賢侄想說的,老夫皆明白。但這是魏知州之意,小心無大錯啊。朱安撫使、張都統未下調令,必是有信心守住沱江,豈須你我操心?」
李昭成無奈,只好應道:「如此,小侄這便回復知縣。」
「賢侄不如留下過完元宵?」
「謝通判美意,家中父母在,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
……
李昭成離開江春府邸,卻並未離開敘州城,而是拐進一條小巷,四下看了看,敲開了一處宅門。
「李郎君回來了,我查到姓魏的吞了好幾筆錢……你那邊怎說?」
「魏文伯無意調慶符軍增援沱江。」
姜飯一愣,問道:「為什麼?」
「怕丟了敘州。」
姜飯不明白,又追問道:「明擺著蒙軍要先打瀘州啊,敘州怎會丟了?」
「魏文伯不想冒險,怕是信不過張實,敘州在上游,他賭蒙軍打敗張實後會直接去重慶。」
「李郎君你莫怪我笨,但我死活就沒明白這姓魏的到底咋想的。」姜飯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李昭成道:「你我不敢做主,派人回慶符縣請知縣定奪吧。」
……
次日是正月十五,李瑕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招過了韓祈安。
他隨手將李昭成傳來的信件丟過去。
「請以寧先生辛苦一趟了,我讓高年豐帶兵與先生同去。」
「是否帶李西陵同行?」
「不必了。」李瑕道:「李昭成既參與了,李西陵不會出賣我們。」
第四百一十二章 自作主張
沱江奔流不息,在金堂峽與雲項山城擦肩而過,又下簡州、資州、富順監,由瀘州匯入長江。
年節才過,繼簡州失守之後,資州亦迅速失守。
潼川路安撫使、兼知瀘州的朱禩孫急忙遷富順監之人力物力至虎頭山城……同時,宋軍都統張實橫舟於沱江江面,準備迎戰紐璘。
雙方各自布置,互相打探,也漸漸摸清了對方的兵力。
紐璘號稱五萬大軍,實則一萬五千兵力,戰船兩百餘艘,連破簡、資二城,士氣高昂;
張實號稱六萬大軍,暫時只召集二萬兵力,戰船五百餘艘,因位居下游、又先丟兩城,士氣不免有些低落。
對這一戰,張實並無信心。
他似乎還未從馬湖江之敗的陰影中走出來,對水戰有恐懼。而紐璘用兵遠比兀良合台謹慎。
川蜀宋軍面對的遠不止是紐璘這一路兵馬,汪德臣對苦竹隘、大獲城正在展開激烈的攻勢,使蒲擇之捉襟見肘,並無兵力支援張實。
「朱安撫使,可否調蜀南兵力前來?」這日張實終於還是向朱禩孫開口問道,「聽聞成都一戰,慶符知縣李瑕又立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