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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元鳳踱了幾步,道:「情報在李瑕手上。」
聶仲由道:「可李瑕說,情報交給林子他們了……」
「你信他?」
「我信他,願為他擔保。」
程元鳳笑了笑,沒再就此說什麼,道:「說說李瑕離開的理由。」
聶仲由道:「許是他還有些急事要辦。」
「說實話。」
聶仲由有些為難。
程元鳳道:「他不信任老夫,然否?」
「是。他那人謹慎慣了,這次過慮了。」
程元鳳頗有涵養,聞言竟不生氣,負手道:「老夫已聯絡了左相,調動了禁軍,很快就能查出奸黨將林子、劉金鎖關於何處,先救人要緊。」
「是。」聶仲由又是一拱手,目露敬仰之色。
程元鳳有些感慨,嘆息道:「希望到時,李瑕能信任老夫,如你信任他。」
……
同德坊,燈芯巷,小宅。
李瑕回來後又稍微補了一覺,中午醒來,只見韓承緒正坐在屋中。
「小郎君,這是你要兌的錢。放心,我喬裝之後才找牙行兌的,別人查不到我們。」
「好,我拿十貫夠了,剩下的留作開銷吧。」
李瑕接了十貫錢放在桌上,伸展著身子,準備鍛鍊一下。
韓承緒道:「依我看來,都虞候所言也有道理,小郎君為何不信任右相?」
「程元鳳的立場不提,更主要的是,我不信任他的能力。」
李瑕回來時已將大概的事情說了,不過高家兄妹、韓家祖孫本來跟聶仲由就不算親近,並未因他還活著而有多高興。
李瑕卻知道韓承緒在乎的是什麼,道:「韓老放心,我打聽過令郎目前還安全,只需這些事塵埃落定,你們就可父子團圓。」
「小郎君有心了。」韓承緒道:「不過,右相畢竟是當朝宰相,小郎君說他的能力……」
李瑕道:「宰相會的該是施政,而不是權謀。我不信任程元鳳的權謀能力……這是對他的讚譽。」
「是。」韓承緒道:「但右相其實很有手段。」
「那也看和誰比。」李瑕道:「別人都得到消息、埋伏在相府周圍了,程元鳳還一無所知,開場就輸了。」
韓承緒默然了一會,道:「此事該與朝中黨爭有關,不如我去打探些消息?」
「不用,你們幫著巧兒把情報寫出來,我去打探。」
「小郎君打算怎麼做?」
「盯著程元鳳,看他能否救出林子與劉金鎖。若是救出來了,那當然好,就當是我多心了,我去認個錯。」
說到這裡,李瑕也想到了程元鳳想安排他入太學之事。
說好的官位不給,叫人去讀書?
這人若不守信用,未必不能把情報給別人。
韓承緒還是下意識地願意相信宰相高官,忍不住提醒道:「小郎君既要盯著右相,卻又從相府里跑出來,這……未免多此一舉了?」
「總之我不會把生死交在程元鳳手上。」
韓承緒又問道:「但小郎君已露過面,有人守在那要殺你,怎好再到右相府去?」
「沒關係。」
說話的功夫,李瑕又完成了日常的鍛鍊,擦了汗,拿出昨夜剩的那個雞蛋,「嗒」的一下敲了,一邊剝著,一邊思考著什麼。
「我的絕招又可以用了,用一次少一次……」
那邊,高明月往李瑕這看了一下,進廚房端了個裝滿雞蛋的盤子過來。
「你不必留吃冷的,每日都給你煮便是。」她這般低聲說了一句。
「謝了。」
但李瑕還是留了兩顆放在懷裡。
他見高明月盯著他這個動作,遂笑道:「這是在外面吃的。」
「嗯。」
「對了,你們買這麼多雞蛋,在哪買的?」
「韓老買的。」
韓承緒道:「小郎君是怕有人根據你這個習慣查過來?可,知道這點的人不多……是不相信都虞候了嗎?」
「嗯,聶仲由活著回來,太奇怪了。」
韓承緒道:「放心,我買菜時特地繞了段遠路。」
李瑕道:「下次多花些錢,讓人送到斜對面的油糧鋪吧,我們可以在院牆上看到那裡,若有人查到這裡,我們也能提前知曉。」
「好……」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學生
因韓承緒所言「此事與朝中黨爭有關」,李瑕想到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他出了門,這次沒有馬上就去右相府,而是往太學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到一個窮酸老書生在賣畫,生意十分冷清。
李瑕過去看了兩眼,覺得他畫得蠻好的,水墨山水很有韻味……遂把對方整個攤子都買了下來。
說是個攤子,其實收拾好後也只有一個書笈,也就是背簍。
小桌和凳子李瑕就不要了,把那背簍背在背上,又添了許多文雅氣質。
「這次不如就叫寧采臣?」他心想。
一路逛到太學附近。
果然,茶樓酒肆里議論紛紛,「丁藍鬼」「丁青皮」之痛罵聲不絕於耳,「閻馬丁當,國勢將亡」八字也是不時響起。
李瑕看了看,找了間動靜最大的茶樓。
「近日滿城皆言『閻馬丁當』,但許多人還不知奸黨劣跡,與權不才,願為諸生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