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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酉說到一半,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炫耀一樣,撓了撓頭,後面的話都不知怎麼說,只好道:「聽說張大帥今天回來?」
「張帥已經在見陛下了。陸將軍親歷賀蘭山之戰,知西北戰事艱難,其實秦直道那一路也是戰得激烈。今早張元帥就在向陛下細稟。」
說到戰事,陸小酉便聽得十分認真。
「張帥撤出九原城、渡過黃河之後,元軍大同路的都元帥按竺邇就從東面追上了。一路追擊張元帥到延安府,再加上山西那邊阿合馬偷渡黃河,而我大軍已調往西北,劉帥苦守東線,張帥只能以殘兵勉力支撐,壯烈啊。」
陸小酉佩服不已,道:「我只懂得隨陛下或幾位元帥打仗,要是獨領一路兵馬,真不知要怎麼打才好。」
「多看兵書就好。」李杓道。
相比他父親李曾伯,李杓確實是文人習氣更重些。
陸小酉知道打仗絕不是多看兵書就行的,於是不知道該怎麼聊天了,又撓了撓頭。
好在,不一會兒便陸續有將領過來,在大堂準備軍議。
如今北伐才剛開始籌備,連西北的戰利品都還沒完全運回來,這場軍議只是諸將領見個面熟悉一下。
武將們聚在一起,陸小酉就自然得多了,又聊了一會,見李瑕、張珏帶著一眾將領們過來。
「見過陛下。」
「不必行禮了,在這軍署,凡事以北伐為先,效率為重。」
「喏!」
很快,諸將列隊,宣讀了任命張珏為北伐總元帥的旨意。
至於祭天、檄告天下之類的,則會在出兵前正式誓師。如今則還是以效率為重。
不一會兒,眾人已圍站在地圖邊談起具體的方略來。
「如今我們大捷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包括河南的伯顏、山西的阿合馬在內,諸多蒙元官員認為忽必烈已死。更重要的是諸路漢人世侯,如東平嚴家、太原郝家、真定史家、順天張家,只要能讓這些世侯倒戈,東路戰事可順利十倍。」
「不錯,就算忽必烈活著逃回去,也很難扭轉現在的風聲。」
「臣等擔心的是糧草是否足夠,以及雲南、四川的兵馬北調之後,趙宋的反應。」
「過幾日易士英、聶仲由等雲南將領會到長安述職,到時再詳談吧。」
這種軍議上,李瑕說話也隨意了很多,又道:「至於糧草,必定是不足的,你們為難軍需官也無用。好在西北的繳獲能彌補一部分,而大軍既然調出來了,硬著頭皮也只能打下去。」
張珏不由笑了笑。
他其實還沒從就任北伐總元帥的驚喜之中平靜下來,腦子裡根本還是懵的。
太多事千頭萬緒。
「還有西路,興慶府這些年飽經戰亂,楊文安離開時又放了一把大火,短期已經難以承擔作為大軍集結的前沿重鎮。西路只能遣一支兵馬作為配合,到時再攻河套,朕屬意楊奔擔此事。」
「陛下英明。」張珏看向地圖上的河套,道:「對了,還有一事。臣俘虜了一些元兵,聽說我們似乎有一支兵馬散落在陰山以北。」
「何處?」
「大概是在這一帶,陰山以北的黑水河附近。」
「汪古部的世居地,愛不花的地盤。」李瑕轉頭向人問道:「愛不花我們俘虜了嗎?」
「稟陛下,俘虜的名單里沒有,首級里也沒有。」
「嗯,繼續說吧。」
「這些兵馬兵力不多,但元軍一直沒能撲滅。據俘虜說,按竺邇幾次向汪古部要草料,都被小股唐軍騎兵劫了。元軍以大軍包圍,他們便往更北竄了……」
「林子,你選一些會蒙語的細作北上聯絡。」
「是,陛下,只是……在草原上,細作不像是在城池裡。」
「朕知道,你盡力。」
「……」
一場軍議之後,李瑕正移駕,忽招過陸小酉,問道:「你不是告了半個月的假嗎?」
「陛下,末將不告假了,在營中操練將士。」
「都是傷員,你傷也還未養好。怎麼?不成親了?」
陸小酉愣了一下,低聲應道:「末將……提了親,被拒絕了。」
「原來如此。」
李瑕還忙,拍了拍他的肩,沒多說便離開了。
陸小酉學著旁人行禮恭送了,再次撓了撓後腦勺,感到有些丟臉。
「嘿,呆雞。」有人從後面撞了一下陸小酉。
一轉頭,只見是劉金鎖。
「劉大哥,你隨張帥回來的。」
「沒錯哩,跟著張帥走這一遭,等北伐了,我就是先鋒。」
「真的?」陸小酉羨慕不已,道:「那劉大哥莫不會是第一個殺進燕京的。」
「哈哈哈哈。」
劉金鎖一聽就開心,捧腹大笑了好一會,才道:「你還沒討婆娘,多大了?」
「快三十哩。」
「這麼老了?沒看出來。」
「我家裡有兩個兄弟,我娘以前沒錢給我討婆娘,後來則是太忙了。」
「是嗎?」劉金鎖十分驚訝,道:「我聽說你們西北軍回來,說親的媒人能把門檻都踩破。」
「我那個……」陸小酉再次撓頭,想到王翠的身份,又不知怎麼說,只好說了個新學的詞語,道:「有些難言之隱。」
劉金鎖眼睛一瞪,愣了愣,卻是沒再多說,打了個哈哈,學著李瑕的樣子,拍了拍陸小酉的肩,邀他下次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