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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人的嘴可真大。」
王蕘擺了擺手,示意馬琰不用說了,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倒是條好漢。我能信得過你嗎?你為何願意幫我們做事?」
「恁愛信不信。」
「好,好。趙燕多慷慨悲歌之士,你是條爽快漢子。」
王蕘又看向另一個年輕人,道:「一看這虎口生繭便可知是高手,尊姓大名?」
「俞德宸。」
「在北面有故舊?」
「有,燕京長春宮掌教誠明真人、赤誠崇真觀洞明真人都是我的師伯,蒙古國賜我的道諜還在身上。」
王蕘又問道:「為何效力於軍情司?我怎知你不是為了去投靠他們,假意隨我北上?」
「我朋友們都在為秦王做事,我閒著也是閒著。」
「所以呢?」
「所以我沒想著投靠蒙古。」
王蕘點點頭,走開了。
他私下卻對林子道:「你手下人腦子如此之笨,無怪乎探不到情報……」
……
兩日後,李瑕親自送王蕘北上。
他如今起了勢,不像以往那樣需要依靠大量的間諜工作才能彌補實力的差距。
相反,他反而要減少使用一些刺殺手段,以減少不光彩的手段對他威望的影響。
李瑕對王蕘的交代中也透露著這種意思。
「你這次北上不必太冒險,我們目的在於了解草原情報、看看世侯們對我自立的反應。說我殺了楊大淵,有人信,但必有人不信,正在暗中窺測局面,給他們一個與我們打交道的機會,走私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這個。」
「王上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趁著忽必烈敗退,王上自立的機會,拉攏一批北地人心。」
「不錯。太原的郝天益已回去一陣時間了,代我向他問好。」
聽了這話,王蕘咧嘴一笑,像是要把郝天益一口吞下。
……
今年初的戰事結束後,李瑕就開始與忽必烈爭奪北地人心。
在延安的交手打了個不相上下,但這場爭奪並沒有停止,李瑕稱王就是為了加上一個籌碼,然後繼續爭奪。
以往他是被遣往北方的人,如今則是遣人北上了。
第八百五十章 廉訪司
李瑕相送王蕘之地,正是長安東城外的灞橋。
灞橋作為關中八景之一,風景自是好的,築堤五里,栽柳萬株。
它又名「情盡橋」,因長安送別往往到此為止,所謂「從來只有情難盡,何事名為情盡橋,自此改名為折柳,任它離恨一條條。」
灞橋煙柳,離別之情,當然很有韻味,但對李瑕而言沒有必要。
他與王蕘沒有這份交情。
王蕘就是個普通的下屬,只是因為要去做的事很重要,才需要他親自相送。
反而是李昭成也特意趕來送行,讓李瑕有些不解。
「我都不知道你和王蕘關係這麼好。」
李昭成搖了搖頭道:「我和王蕘不熟。」
「那來送誰的?」
「俞道士。」
「知道他們去哪嗎?」
「不知,他大概是不願我們擔心,或是行蹤要保密。只與我們說是隨大人物外出巡視。但最大的人物就是你,他騙不了我,我過來看看。」
李瑕本以為是王蕘把行程告訴旁人、行事不密。問了發現只是這樣,那就還好,別的事他也懶得多問。
八月上旬的長安依舊悶熱,他讓人去路邊買幾個西瓜,在灞橋的柳樹下與一眾護衛們分著吃了,然後策馬回城。
「馬上要中秋了。」李昭成並轡而行,「中秋到家裡來吃飯嗎?」
「一大家子帶過去不方便。」李瑕隨口拒絕了,又道,「你帶太公到府上來吧。」
如今旁人都喚李墉作「李太公」,李瑕遂也這般稱呼。
其實李墉、李昭成也是一大家子,但李昭成卻不覺得有什麼不方便,欣然點頭應下。
家事說過,李瑕自然而然又換作公事公辦的語氣,道:「交代你一樁差事。」
「好。」
李昭成與李墉眼下並沒有正式的官職。
他們身份在那裡,李瑕若能成事,太公與長公子自不失皇親之爵;若不能成事,就當作逆賊的九族一起被誅而已。
李墉雖無官職,做的事類似於副相,具體說像是參知政事,不坐堂、不知印,並議政務。
李昭成今日之前則類似於中書舍人,也不坐堂,領命做事,時忙時閒。
若有必要,他當然也能領具體的官職……
「我準備發行紙鈔、興修關中水利,此兩樁事牽扯巨利,難保沒人中飽私囊。你來籌建一個衙門,叫『廉訪司』吧,類似於監察御史,監督是否有官員在其中上下其手。」
李昭成算是有能力的,但也看和誰比,在普通人里他是佼佼者。與陸秀夫、奚季虎、秦九韶這種可怖的天才相比,就顯得有些平庸了。
此事李瑕與陸秀夫也說過,陸秀夫當即應了,回去便擬了一個摺子,反而能把整件事給李瑕說透。
而李昭成則需要李瑕仔細說清楚。
「此事你與陸秀夫合力來辦,具體的事務他會處理,由你為主官,意在表明不論是誰敢伸手,臨察都有處置之權。另外,輿情司、磨勘院可配合你們調查、審記,同時互相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