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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不知道……不知道啊……」
秦伯盛說到一半,眼看赤那怒氣沖沖的樣子,心中大駭,連忙又改口道:「小人一定查出來……查出來。」
這事其實也不難查。
據巡丁所說,昨天傍晚有人拿張家的令牌過來找嘎魯。
另外,牆上那首詩乃是郝經所作,而郝經又曾是張家的門客。
再聯想到張家的准女婿、郝經的弟子喬琚之死。
秦伯盛很快有了判斷……
「小人認為是……張家的某些人幹的。」
「張家?!」赤那問道:「張家怎麼敢動我的人?!」
「這……許是為了替喬琚報仇?」秦伯盛低聲道。
「但喬琚不是我殺的啊!」
秦伯盛頭埋得更低,小聲道:「也許……也許是嘎魯殺了喬琚?」
「他為什麼去殺他?!」
「那當然是……因為忠心……吧?」
「對啊,嘎魯最忠心了!」赤那大聲道:「原來是這樣!你去,把張家的人叫來殺……」
……
李瑕又換回那一身華貴的衣袍,正坐在一家酒樓的雅間之中。
從窗戶向外看去,能看到長街上熙熙攘攘。
這裡是張府與嘎魯家之間的必經之路。
李瑕慢條斯理地剝著雞蛋,忽然問道:「那人就是范經歷嗎?長得很有特點的那位。」
林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道:「哈,這麼丑也能叫有特點?這也太醜了……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什麼『范經歷』啊。」
他自己是毫無特點的長相,嘲諷起別人來卻是底氣十足。
李瑕道:「你看他身邊的人,有沒有你在喬琚家見過的他手下人?」
「哦……有,那個就是。」
「那我們運氣不錯,暫時把范經歷拖在亳州城了。」李瑕道:「這說明,他已經猜到殺喬琚和殺嘎魯的是同一個人。」
林子其實沒有聽懂這件事之間的邏輯關係,但他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只是點頭不已。
「原來如此啊……這個給你。」
說著,他把一個剝好的雞蛋放在李瑕碗裡。
李瑕依然注意著街上那位范經歷,隨口道:「你不用給我剝的。」
「沒關係的,你多吃點。」
「你也不怎麼洗手,真別給我剝。」
「小丫頭片子給你剝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她有洗手。」李瑕道:「你看那人,步履穩當、胸有成竹,應該是有辦法穩住赤那。」
「所以呢?」
「我們的殺得人還不夠多。」
「啊,你這麼說,我忽然明白了。」林子恍然大悟,低聲笑道:「我們殺人,是為了讓張家和蒙古人起衝突?對吧?」
「嗯,釜底抽薪,抽了一根還會有下一根,那就乾脆添一把火,把薪都燒成灰燼。」李瑕緩緩道:「他們要捉高長壽、要捉聶仲由,我們就借蒙古人的勢,讓他們疲於奔命。
還有,他們判斷我們要去潁州,這也只是推測,但我們若在亳州鬧出更大的動靜,就可以讓他推翻這個判斷,猜不透我們的意圖。如此,聶仲由才能順利轉換新的身份,到開封行事。」
「嘿嘿,你就說接下來殺哪個就行了。」
「你先去潁州,告訴聶仲由不必在潁州等我了,儘快換了身份,走西邊的道路去開封。」
林子一愣,問道:「你呢?」
「我在亳州再拖一拖張家,十五天後,趕到陳州宛丘縣與你們會合。」
「不是,你人生地不熟的,怎麼去宛丘縣?我留下來保護你,然後我們再一起去潁州找哥哥。」
李瑕就像是沒聽到林子的話一般,道:「范經歷見過赤那之後,很可能要封鎖亳州城了。你走,去通知聶仲由……」
……
長街之上,范淵突然回過頭。
他目光掃過兩側高樓上那隨風飄揚的酒幡,「噫」了一聲,又擤了一條鼻涕。
「經歷,怎麼了?」丁全問道。
范淵笑了笑,顯得更丑了,道:「感覺有人在看我,你說……那位楊慎也好,脫脫也罷,是否此時正在觀察我?」
丁全一愣,問道:「那我把這些酒樓茶肆都搜一遍?」
「夠了。」范淵道:「你已經打草驚蛇了,我們一停下,人家就不懂得走嗎?」
「小賊可恨,想必就是他殺了人栽贓我們,挑撥我們和赤那。」
「走吧,先去會一會赤那。」
范淵笑了笑,又有些譏諷地說起來。
「你記住,赤那根本不關心誰是兇手,他那種人……呵呵,他只想搶我們大姐兒,不要去和他爭辯人是不是我們殺的。」
丁全道:「傻子才會認為是我們殺的。」
「對牛彈琴是沒有用滴,對付牛,要用草兒把他引開。我們只要說等大帥回來會當面和他談親事,先把他敷衍過去。」
「那以後……」
「蒙古人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對付滴,最後啊,還是要看大王啊。看著吧,汗廷和大王……嘻……」
……
如同范淵猜想的一樣,赤那確實非常生氣,但一聽說等張柔回來會與自己「商量」張大姐兒的婚事,他還是硬生生把殺意憋了回去。
「我告訴你,到時候你們要是不把張大姐兒嫁給我,我殺光你們!別以為我不敢,也別以為漠南王會護著你們!大汗馬上就要派人來查你們了!漠南王自身都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