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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堂外有人稟報導:「阿郎,探到消息,官家招李瑕奏事。」
賈似道毫不驚訝。
「呵,且看吧,此間樂,不思蜀……」
……
選德殿內。
「嘭」的一聲響,趙昀拍案怒叱道:「朕命你到太學讀書,為何不去?!」
李瑕應道:「臣以為是過幾日再去。」
「朕看你是被美色消磨,年紀輕輕便失了銳氣。」
「臣知罪,臣愧對陛下重託。」
應來應去,永遠都是這幾句話,故而趙昀一向認為李瑕這人無趣。
目光看去,只見李瑕脖子上還帶著幾個紅印,簡直不成體統。
趙昀怒氣沖沖哼了一聲,卻也懶得再罵了。
私心裡,他理解李瑕。
據說那唐安安是不遜色於季惜惜的美人兒,年輕人把持不住,耽於美色,實屬世間常事。
「把淮東戰報給這尸位素餐之臣看看。」
「臣愧……」
「夠了。」趙昀又叱罵一聲,「看戰報。」
李瑕不是老臣,沒有賜座奏事的殊榮,站著接過那戰報看了一遍。
無非是李璮發兵攻打淮東,戰報並不詳實,看得人云里霧裡。
「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瑕應道:「臣認為,李璮此番進犯,並非忽必烈授意,而是出自私心。」
關於這一點,趙昀知道。
他還知道得更多。
鄂州之戰時,賈似道謊騙忽必烈會稱臣納貢。
當然,賈似道從頭到尾都沒有權力給出這等條件。
如今阿里不哥勢大,大宋這邊肯定不可能給忽必烈兌現。
但忽必烈似乎要遣使團來了。
李璮此舉,或是為了要破壞議和?
趙昀沒想明白的是,李璮到底是反還是不反,如何敢這般兩面三刀?
他遂問道:「為何如此斷言?」
「臣北上諜探取回的那份情報便與李璮手下謀士王文統有關,王文統與李璮有姻親,一直在謀劃助李璮叛亂自立。」
「李璮若有此心,為何不聯絡我大宋,反而出兵進犯?」
李瑕沉吟道:「臣回朝述職前,得到消息……王文統似乎成了忽必烈之近臣。」
趙昀皺眉,問道:「你如何知曉?」
「臣在漢中時,遣派了諜探往關中一帶。」
「為何不早報?」
「臣……述職奏章里有提到此事。」
趙昀不悅,示意小黃門去找出李瑕的述職奏章。
那奏章太長,他掃了幾眼,才在密密麻麻的小字找到這一項。
依慣例,趙昀須抽出兩日光景,照著這些條目細細聽李瑕述職,然後,便該讓李瑕回蜀了。
這並非不行。
觀李瑕回臨安這些日子的所做所為,並不像原先猜測那般要與閻妃等人圖謀易儲。
但,馬上要立太子了……
這才是唯一繞不過去的顧慮。
趙昀思量著,起意想試探李瑕對自己那個嗣子的態度。
但念頭一起,很快又消了。
太年輕的蜀帥本就不妥,又不是非得要李瑕守蜀,又何必問?
趙昀遂拍了拍膝,語重心長道:「『卿今當塗掌事,不可不學』,你可知此言出自何典故?」
「臣愚鈍。」
「朕常讀書,自以為大有所益。」趙昀道:「亦期你來日非吳下阿蒙。去吧,多讀書,朕盼著能用你為宰執。」
「臣謝陛下隆恩,臣告退。」
……
「去太學。」
李瑕離開大內宮城後,上了轎子,吩咐了一句。
轎子遂沿杭城大街向北。
到了里仁坊附近,前方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大帥,路又堵了,離太學也不遠,要不走過去吧?」劉金鎖問道。
轎中無人回應。
劉金鎖掀開轎簾一看,只見李瑕睡著了,那大紅官袍已脫下來蓋在臉上。
「啊,大帥睡著了,等著唄!這都不知得堵多久。」
幾個漢子從一旁走過,似不經意地向這邊看了一眼,遂走進了一間酒肆,坐了下來。
……
不遠處,里仁坊陶家巷,院門被打開。
正在堂中整理消息的李昭成回過頭,上前迎了來人,又迅速關上堂門。
「找到了?」
「沒有。」李昭成指點著臨安城地圖,道:「城南這邊高年豐一直帶人在找;城北林子也加派了人手,但始終未見到父親。」
「吳潛府邸在此,林子一次沒見過他?」
「一次沒有。」
「城外呢?」
「姜飯還在帶人探查。」
「沒線索?」
「毫無線索。」李昭成道:「二弟當知,父親……很能藏。」
「但不該一點線索都沒有,不該的。」李瑕皺了皺眉,道:「我如今只差這一步了。」
李昭成面露慚愧,低聲問道:「二弟信我嗎?我真是不知父親下落,我不會眼看著他……」
「別說了,繼續找。」
李瑕舉步往外走去,手觸到門栓時卻是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喃喃自語了一聲。
「榮王府?」
「榮王府有派人盯著。」
「我是說,他是否有可能……藏在榮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