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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我會去見胡媽媽。」
「胡媽媽你也不許……不是,胡媽媽才不會見你,她忙著呢,她今天要給東家會帳,我早上見到好多人搬帳冊到她樓里呢。」
「我知道,所以我去見她。」李瑕道:「東家又派關閣長來了嘛……」
他說著,轉頭看去,透過窗戶,能看到屋檐下掛著一串風鈴。
檐馬叮鐺,檐馬叮鐺。
李瑕喃喃道:「國勢將亡……」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東家
年兒隨著李瑕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檐馬叮鐺。
她低聲提醒道:「在我們風簾樓,不許說那八個字的。」
李瑕道:「我只說了四個字。」
年兒有些拿他沒辦法,扁了扁嘴,忘了前一刻在說什麼。
直到看著李瑕走出去,好一會後,她才想起來剛才明明是在說他老提孫念念的事……
李瑕雖是逃犯,卻步履從容,仿佛走在自家花園。
走過小徑,有婢子見了,忙迎上前來,柔聲道:「敢問這位郎君是哪位姑娘院裡出來的?端兒為你引路。」
「帶我去見胡媽媽吧。」
端兒見這神態,聽這語氣,只當是了不得的顯貴,不敢怠慢,先是順從地引了路。
之後,她才敢邊走邊問道:「不知官人貴姓高名?端兒為官人通傳。」
「李瑕。我聽念念姑娘說,胡媽媽派人到處尋一本書,可是叫《初中語文》?」
「是,原來官人是念念姑娘的恩客。」
「那本書我這裡有,孤本。」
「太好啦,端兒這就領官人見媽媽。」
這小婢子又走了幾步,忽想到什麼,漸有些疑惑起來。
她抬頭偷瞥李瑕一眼,心想這位官人的名字與外面在搜的那逃犯一樣呢。
到了樓下,端兒通稟過後,還擔心胡媽媽正在與東家會帳會責她打攪,但在小樓外只等了一會,便有婆子下來領了李瑕上去。
李瑕一路走到二樓,只見一女子正坐在小花廳飲茶,三四十歲樣子,穿得很素,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她年輕時想必是非常漂亮,現在也不差,只是氣質幹練,已沒有以色侍人的姿態,顯得有些寡淡。
胡真這形象,一點不像老鴇,看著更像是個成功的女商人。
再一想,畢竟與她來往的都是當世最達官顯貴的一批人。
李瑕忽覺有些親切,他上輩子就活在胡真現在這個狀態里……在一個行當做到頂尖,轉到幕後從商。
社會層次也差不多,算不上什麼顯要人物,但過得還可以,也都是處在人生最能拼事業的狀態。
「我猜胡媽媽近來給自己買了個禮物,臨安宅院、西湖畫舫之類的。」
胡真一愣,沒想到李瑕開口第一句話是這個。
「你怎知道?」
「直覺。」李瑕道,「我還覺得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胡真笑了笑,莫名地,竟覺得他說的對。
但她很快收斂了笑容,板著臉道:「我一介風塵賤子,平生迎來送往都是虛的,有甚朋友?若說有,也就一劉蘇蘇,偏是你父誤她十年韻華。」
「胡媽媽以前見過我嗎?」
「見過兩次,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胡真很會應酬,但懶得與李瑕寒喧,皮肉好看之人這輩子她見得多了,也不感興趣。
她不像劉蘇蘇,傾慕李墉,痴纏十載,等到李墉妻子過世才如願成了他的妾室。
因這些事,胡真不太喜歡李墉,也懶得給李瑕好臉。
「將那本《初中語文》給我,你要如何交易?我保不了你,但可給你錢,或試著托關係改判你為流放。」
「你真信有這本書?」
胡真道:「你父子文才皆不錯,但那五首詩詞,你們造詣還未到。我還忙,開價吧。」
李瑕道:「你忙,因在和關閣長談事?」
胡真一愣。
李瑕轉頭看了看偏廳,道:「關閣長,都是熟人,出來喝杯茶吧。」
「哈哈哈。」
有尖細的笑聲響起,關德從偏廳轉出來,撫掌道:「好你個李瑕,怎知我藏在後面?不過可不是我躲你,只怕宦官開青樓,傳出去不好聽。」
李瑕道:「那夜在丁相府,聽到了關閣長與丁相說話,孤山文會上書生們說要救出那誹謗丁相、董大官的六個太學生。我當時便在想,關閣長如何知道得那般詳細?」
「然後呢?」
「當日我曾聽說過唐安安要去孤山文會上表演,猜想,極可能是風簾樓為你傳遞消息。」
關德笑贊道:「聰明。」
「能在這地段建偌大亭園,一般人做不到。我聽說風簾樓靠山了得;又聽說胡媽媽曾進過宮。」李瑕道,「由此猜測,風簾樓的靠山就是關閣長了。」
「不敢當,我就是個跑腿的,但一般的事還真就是我出手就解決了。」
關德夸到這裡,想到一事,又改口道:「不過呀,我還真管不了你的事,方才聽胡媽媽說,你又被通緝了?你回臨安才幾天,這都幾次了?」
「關閣長今日才知道?」
「這幾天在宮裡沒出來過,自是沒聽說。」關德一拈蘭花指,笑罵道:「你當你是誰,小螻蟻一般,誰耐心一天到晚聽你的屁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