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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差點要面對面撞到一起。
好在,史天澤行軍動靜更大,又有沿途的山民趕來報宋軍,才使宋軍能倉促設下埋伏。
這一戰,狹路相逢,不打也只能打了。
史天澤之所以來,便是料定了重慶兵力不足……這是真的。
相比呂文德的數萬黑炭軍精銳以及水師。敘瀘這由民壯與正規軍雜糅而成的近萬人,在這種大戰場上,根本不算什麼。
必須得給史天澤一次迎頭痛擊,讓其誤以為是呂文德的援軍到了。
否則,蒙軍馬上就會知道潼川府路空虛,隨便再派一大將攻敘、瀘,即能扼住長江上游。
那重慶就完了。
因此,李瑕、易士英這一戰之目的並非擊敗史天澤,而是恫嚇。
甚至,進而讓釣魚城的守軍看到呂文德的援兵來了……當然,這是更難實現的戰略目的。
連李瑕也感到無奈。
這不是數千人的小戰,眼前是兩萬蒙軍水陸並進,其身後還有十萬大軍。
蒙哥入蜀以後,隨著各地世侯趕到、隨著楊大淵等宋將的投降,兵力一直在不減反增。
這種情況下,若是蒙哥不死,不可能有人能力挽狂瀾。
局勢如此,無準備的仗也要打、不妥帖的策略也要執行……是被動者的無奈。
……
李瑕望了良久,終於,望到了對岸的山頂上有綠旗搖晃。
這次運氣不錯,行軍必登高望遠的蒙軍哨探並未發現埋伏。
「蒙軍來了。」
李瑕探手摸了摸高明月送給自己的護身符,收好。
他提劍在手,熱了熱身。
易士英也看到了綠旗,開始布置一道道軍令。
「請非瑜率長寧軍為先鋒,如何?」
「是。」
李瑕拱手應了。
憑藉前世的眼光,他在大戰略上還不錯,但具體的戰術層面依舊不如易士英有經驗。
既是報著學習的心態,亦是為了這一戰能打得更好,在蒲擇之命他領兵出戰時,他依舊是推了易士英為主將。
這兩人的相處因此很奇怪。李瑕制定戰略,指揮易士英出戰;到了具體作戰時,又是易士英指揮全軍。
他們卻都很習慣這種方式,十分有默契。……
李瑕大步趕到長寧軍陣前,祝成已領兵在此埋伏。
「蒙軍的哨探沒發現我們,準備。」
沒有鼓聲,沒有號角,宋軍悄然傳遞著命令,一個個緩緩拔刀……
……
涪江、渠江水匯入嘉陵江之後,水勢愈大。
江水迴環過合州、釣魚山,破開雲霧山脈、縉雲山脈,沖向碚州、重慶。
它在縉雲峽谷江面最窄,水勢最急。
因此,這段路有「嘉陵小三峽」之稱。
史天澤面對這樣的地勢,也不得不停下休整。
他麾下有一萬人,加上史樞的五千先鋒軍。
還有,在釣魚城南水軍碼頭俘虜的戰船數百艘。蒙哥又撥了一部分投降的宋軍,給他湊了五千水師。
這支水師新降,還需磨合。因此,蒙軍原本並不急著攻重慶。
哪怕如此,兩萬兵力,水陸並進,已是近乎無敵……
史天澤抬頭看向縉雲山,只見山頂上旗幟搖動,沒有鳴鏑聲,說明哨探沒發現前面有埋伏。
他揮了揮手,下令,命先鋒軍繼續前行、命水師以五十艘戰船協行。
史天澤打了一輩子仗,當然不會把兩萬大軍一股腦的塞進這十里長的峽谷。
讓一部分兵力先行,扼住峽谷首尾,方可從容進軍。
這與是否有埋伏無關,是行軍的常理、大將的經驗。
……
「出發!」
史樞跨坐在戰馬上,驅兵沿著峽谷而行。
這是江邊供縴夫拉縴的小路,狹窄處僅容兩三人策馬並行。
兵馬徐徐。
行了十餘里,眼看著前方只要出了峽谷,江勢馬上要開闊起來。
忽然。
「嘭!」
瓷蒺藜火球從上方拋落下來,落在蒙軍陣中。
這瓷蒺藜火球並非是靠火藥的威力直接炸傷人馬,而是爆炸後激射出鐵片,被射傷的蒙卒慘叫不已。
馬匹受驚,嘶仰。
一片大亂。
「有埋伏!」
史樞遇敵不慌,翻身下馬,吼道:「傳令史殺仙,領前軍立刻前進,突破宋軍防線。敢後退者,殺無赦!」
「傳令單運德,江船立即加速,給我從江面上射殺宋軍!」
「史殺武,你領兩百最精銳的勇士繞後,給我攀上崖頂,速殲山上伏兵……」
「嘭!」火球不停在前方炸開。
「堵住馬耳!繼續行進!」
不得不說,史樞極為冷靜。
他自小從軍,隨父輩大戰金國,打仗經驗豐富。此時突逢變故,他的反應才使得蒙軍稍安。
峽谷道路就這麼寬,若是慌亂撤了,不說擠不回去,哪怕逃回史天澤陣中,蒙卒們也要遭軍法處置,唯有聽命向前。
……
「殺過去!」
史殺武走在最前面,得到史樞命令,立刻領兵衝殺。
他是史家家將。
當年蒙金之戰,史家長房史天倪被金國大將武仙誆騙去赴宴,殺於宴上。史家深恨武仙,家將多以「殺武」「滅武」為兒子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