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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條狼啊!睜開你們瞎了的眼看看,這是一條要吞掉大宋社稷的天狼!」
沒有人信他。
狼已經步進庭院,昂首四顧。
管家只有兩個選擇,與狼拼死一搏,或者割肉餵飽它這一次,讓它走……
……
劇痛。
賈似道只能割肉餵狼。
殿議之後,李瑕的三百精兵下駐至都亭驛,就在御街不遠,在宮城與樞密院之間。
這還是全氏讓皇后安排的。
何意?
帝位空懸,確實沒人能罷免賈似道的宰執之位。
而放眼臨安,只有李瑕真敢與賈似道操刀子干,所以他守在這裡,賈似道敢不敢到樞密院?
不敢,那程元鳳、饒虎臣、葉夢鼎、楊棟這些樞要大臣將拼命蠶食權力,直到新帝登基。
時間不會很長,很快李瑕就要回蜀。
但到時,等你賈似道再回過頭來,手中還剩幾斤幾兩。
對於這些文臣而言,有些是怕賈似道、有些是爭不過、有些是不願爭、有些是顧全大局,總之他們不是賈似道的對手。
現在,李瑕摁住賈似道,哪怕只能摁上一會兒,他們自會上去分賈似道的權。
權,就是爭,就是搶。
……
「賈似道輸就輸在太狂傲無禮了,既想擁立殿下,又想排擠殿下身邊的臣子,動不動就拿擁立宗室來威脅,可恨!」
「是啊,好在慈憲夫人不吃他這一套。」
「慈憲夫人能受他威脅嗎?你要擁立宗室是嗎?好,自視你為叛逆,調蜀帥平叛!」
因是國喪期間,忠王府諸臣不敢大笑,抹著淚,讚嘆不已。
「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一眼洞察賈似道之奸邪……」
葉夢鼎嘆息一聲,拍了拍膝蓋,很是感慨。
他一整夜下來,既受李瑕慫恿,又恐賈似道真翻臉,左右為難,無可奈何。
「不曾想啊,慈憲夫人如此有魄力……」
……
「老婦無知,妄干國事!」
賈似道一腳將廳上一條矮凳踹飛,沖天怒氣終於爆發出來。
「她怎就能蠢到這種地步?!殺子之仇,殺二子之仇!我苦心孤詣,為她找出仇寇,她為何就不能信我?!」
「阿郎……」
「我給出的是最好的辦法!殺李瑕為她報仇、為大宋除害,點到為止,不牽扯忠王,陛下明白的……陛下都不須我多嘴一句,我只須隨便找個不怕死的文官輕輕一點,陛下心裡就一清二楚,何等聰慧?」
「是,是……」
「那這蠢婦是什麼腦子?!她打我?蠢透了!蠢透了!」
「我做得哪件事不合她的利?她想擁孫子繼位,可以!我一直就是要擁立她的血脈子脈,連這都看不明白?」
「我說要擁立宗室,那是為了震住程無鳳、葉夢鼎這些首鼠兩端之輩!我為何拉攏趙與訔?為了點明弒君案的真相!何等忠心耿耿?何等苦心孤詣?!」
「她連這都看不出來,她腦子裡到底糊著什麼泥?!打我?不是我身佩安危守鄂州,大宋早亡了!陛下如何待我的?她如何待我?!」
「臭老孺也敢幹涉朝政?!禍國!禍國!」
「嘭!」
一張太師椅被舉起來,猛地砸碎在地上。
「阿郎啊!別罵了,被人聽到……不值如此動怒,不過就是放兩個老儒入樞……」
「我是氣我輸了嗎?!」賈似道吼道:「我是氣全氏太蠢了!蠢!蠢!蠢!」
「忠王本就是要繼位的,我們在爭的是什麼?不過是爭忠王繼位後的一點權勢!臣子們的權勢由臣子們爭……關她屁事?!關她屁事?!要跑出來跳腳?」
賈似道猶覺不解氣,還用力拍了拍胸脯,大哭不已。
「陛下啊!你在天之靈睜眼看看你的母親!你看看你的母親……臣要為你報仇啊,你母親……陛下!」
他想到趙昀若在天有靈,看到了今日殿上一幕會有多急,更是涕淚俱下。
這次是真傷心了。
不是傷心輸了。
他賈似道一生自負,千難萬險一向鎮定。
這次,是真真被全氏傷透了心……他沒選擇貼上來的宗室,顧著與趙昀的君臣恩義,報仇、立趙禥,一片冰心,到頭來只有冤枉、委屈。
權柄丟了還可以搶回來,心傷了才真叫賈似道難過。
「真他娘的蠢……」
……
饒虎臣操持著國喪,回想起今日種種,不由搖了搖頭長嘆。
雖說能搶賈似道的權,他也是得了大好處。
但本來只要商討就能解決的事,硬是因慈憲夫人插手,將李瑕抬到能與賈似道舉兵相較的位置,差點就起了干戈,使社稷一朝分崩離析。
也就是她運氣好,賈似道最後低頭了,否則史筆如刀不提,饒虎臣就要第一個站出來把國禍怪在全氏頭上。
這不是在談李瑕、賈似道誰對誰錯,誰忠誰奸。而是拋開立場,只談不該拿社稷冒險。
饒虎臣心中公允評述……慈憲夫人不懂國事,非常非常不懂國事。
……
此時,全曼娘正端坐在宮闈中,看向全玖。
「玖兒啊,你往後要當皇后,這母儀天下須學的多,莫慌,老身會親自教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