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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再渺茫,趙與訔也想為兒子們試試。
……
同時,這也是吳潛在初次沒能說服李瑕之後,又加上了一個籌碼。
「官家不信任你,忠王要殺你。我們避一避,不謀一時,而謀國本。來看看,適合為儲君人選的都有誰,趙知府家中四郎趙孟頌如何?他家教好、人品好,他生母是你家族姑、他父親人很好……」
李瑕動心嗎?
有一點。
但他還是沒有忘記,吳潛做的這一切,根本上還是在守護著這趙家社稷。
他向吳潛瞥去,只見那個垂垂老矣的右相正站在文官隊列前面,像是睡著了一般,其身如枯木,卻還在為這趙家社稷苦苦支撐……
……
一直走神到這裡,朝會上禮樂已停。
「眾愛卿,誰有本可奏?」
「臣李瑕,有事啟奏……」
李瑕雙手捧著笏,出列。
他要當眾彈劾丁大全。
這其實是他得到來參加朝會的消息時就安排好的,要他把之前的那份奏章背出來。
事實上,就連丁大全要怎麼處置,官家與樞密院重臣們都已經連夜商議好了。
朝會,從來不是用來會議政事的,不過是再過一遍流程,詔示聖意。
沒多大意思。
……
知臨安府的趙與訔高聲念著他徹夜審查出的證據。
然則,趙與訔的心思並不在朝會、不在丁大全,而在朝會前的小小偶遇。
這些赤紫高官,哪個還肯多看一眼丁大全?
個個都已經在布局下一場紛爭……
第五百六十三章 朝會
「臣……乞……乞骸骨……」
「陛下!丁大全該罷免,而非請辭,臣請陛下聖裁!」
隨著這悲呼、怒叱,大殿上不少臣子都看向站在一邊那個,已表現得事不關己的李瑕。
李瑕才回朝不過五六日,竟扳倒了丁相?
自謝方叔之後,這已是栽在他手上的又一個左相。
但也有人看得透徹,丁大全實則並非是李瑕扳倒的。
本質上,是吳潛、賈似道聯手鬥倒了丁大全……
丁大全為何選周震炎這種貨色為駙馬,出這種愚不可及的招術?為何隻手遮天的丁大全連周震炎有妻室都查不到?
因為吳潛一任相,丁黨黨羽一直都在大舉失勢。
在朝政上,右相吳潛緊緊壓制住了左相丁大全。
這是才能之差距,無法彌補。
……
旁人只看到吳潛起復後,常做的一件事便是請官家罷免丁大全。
他太剛直,惹陛下不快,這不假。
但,吳潛的每一次彈劾,其實是在表明他的態度——陛下便是不罷免丁大全,臣也要對付丁黨黨羽。
作為右相,他做得到。
可以說,吳潛並非全然是愚忠,而是盡到了宰執的職責,也保持了臣子的分寸。
等到趙昀真打算罷免丁大全,就會發現,原來吳潛已經把很多重要官職安排好、或備好了補缺的名單。
但趙昀還是厭惡吳潛,因為吳潛這做法太剛、太直。
自詡忠於社稷,罔顧君上之威!
而就是因吳潛這麼做了,故而今日丁大全罷相,國事能不誤;故而賈似道一直說丁黨「大勢已去」。
丁大全會的,只有請來聖眷,罷免吳潛。
於是,賈似道出手,毀丁大全之聖眷。
以吳潛之能、賈似道之謀,二人若肯合力是如何?
比如,賈似道移鎮九江,一夜之間穩固江西與兩淮之防禦時,其糧草、兵力等等一系列的後勤,全靠吳潛在朝中調度。
便是忽必烈見了,也斷言無法速勝,從而退兵。
賈似道的權謀,能彌補吳潛的剛則易折;
吳潛的才能,能彌補賈似道的好高騖遠。
丁大全,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不過是,他們做到了最後一步時,被李瑕搶先了一步……
……
「詔諭,降丁大全為中奉大夫,遷任南康軍四練使……」
「臣……領旨,謝聖恩!」
丁大全緩緩跪倒在地,高舉雙手。
當眾提出的罪證,並不是他選了個周震炎來欺瞞官家。而是科場舞弊、淮西之敗、侵占民田、貪權受賄……他的罪證罄竹難書。
這些罪證,不是第一次被提出來,他始終屹立不倒。
但今日不同,他失了聖眷……
丁大全知道,再掙扎也無用了,只希望能保住一條性命。
朝廷不殺士大夫,名義上,他依舊是官。
不過,朝廷雖不殺他,世上卻有太多人想殺他了……
承了旨意,丁大全轉頭,怨毒地看了李瑕一眼。
因李瑕曾讓關德告訴他「賈似道已握住了周震炎的把柄,丁相選周震炎為駙馬,危矣。李瑕有辦法抹掉這些把柄,但需要錢……」
金銀已送過去了。
但沒想到李瑕竟是反戈一擊。
此時回頭一眼,既是怨恨,也是威脅——「保住我的命,否則你也休想好過。」
……
李瑕看到了丁大全的眼神。
他不在乎。
在官家眼裡,他李瑕就算有點貪財,也無妨。
只所以要丁大全的銀子,為的是給賈似道造成「李瑕與丁大全同謀了」的假象,使賈似道陷入誤區,不能立即想到李瑕會先行檢舉丁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