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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皇帝向來信道,宋徽宗自稱「教主道君皇帝」,封真武神為「祐聖真武靈應真君」,在武當山上建了紫霄宮。
做這些,宋徽宗是希望真武神能平定北方戰亂。
可惜,這種近乎於惶恐的遵崇並沒能為宋朝保住北面的疆域,只使得世人漸漸開始信奉真武神,使武當山道教日漸興盛。
武當山地處十堰,位於襄陽西北方向,屬於蒙宋交戰之地。有人投蒙,有人歸宋,倒也不稀奇。
不過,史樟還是問道:「張道長怎會來開封?」
張君寶還未答,俞德宸已道:「貧道奉師命入宋境辦事,與他相識,並受他相救。」
「哦?俞道長去辦何事?」史樟笑道:「我心中好奇,俞道長若不便說便罷了。」
孫德彧低聲道:「師兄,這位史二郎乃是經略府的衙內。」
俞德宸點點頭,拱手道:「貧道奉命,誅殺燒毀重陽觀之惡徒,李瑕。」
史樟一愣。
「你可殺了?」
「自是殺了,首級已交給棲雲真人,貧道此來開封,便是為了此事。」
史樟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他才又問道:「確是真的?」
「貧道有向道之心,遵太上之律,豈會口出誑言?」
史樟聽罷,暫時也顧不上交結朋友,向知時園的方向看了一眼,拱手道:「我有些急事要辦。稍候再往重陽觀看看李瑕的首級,為俞道長表功。」
俞德宸道:「不過是遵師命而為,何來表功一說?」
「俞道長不知,那李瑕於蜀地又辦下好大一樁事……我們回頭再說,再會。」史樟雖沒太多時間,卻還是溫文爾雅地說了一聲,方才趿著草鞋離開。
……
「咦,他最後也沒跟來啊?」
「有要緊事吧。」
「好吧,錢還是一樣給我啊。」
「嗯。」
孫德彧又回頭看了一眼,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對著日頭仔細端詳,眼中漸漸泛出光彩來。
「別看了,讓人撞見。」俞德宸淡淡道。
「有何關係?我辛苦掙的,又不是偷蒙拐騙來的……」
張君寶轉身看向知時園的方向,沉靜的目光中帶了些許思忖之色,暗道史樟竟是不起疑心,性子未免也太閒散了些……
第三百六十五章 破綻
孫德彧帶著兩個師兄回到重陽觀,迎面便走來一名道士。
「師弟,這位便是終南山來的俞師弟嗎?我聽說俞師兄已殺了那惡賊李瑕。」
孫德彧道:「是啊,孫師兄才聽說嗎?」
「昨日奉師命送幾位師叔出城,今日才回來……對了,俞師弟,與我說說你是如何誅殺李瑕的。」
俞德宸微微側過頭,道:「我由終南山經利州南下,到了慶符縣,結果那李瑕已南下大理。只好一直呆到上個月,當時李瑕已偷襲了成都。我便潛入縣衙,趁他熟睡之際,斬下他的頭顱。」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之後呢?」
俞德宸道:「李瑕在慶符練兵近兩千人,大肆追殺我。我受了重傷,一路逃到川西,幸為君寶所救。」
「你回過終南山?」
「未曾。」俞德宸道:「我並不確定所殺之人是否為李瑕,先將首級帶來開封,請諸位師兄們確認。」
「縣衙中殺的,會有假?」
孫德彧道:「就是,重陽觀大火之夜,苗師兄在李瑕寫『不肖道士丘處機』時見過他,也都辨認過了,當然不會有錯的啊。」
「閉嘴,不許提長春真人名諱。」
「哦。」孫德彧眼睛轉了轉。
「苗師兄當夜根本就沒看清李瑕,彼時大家忙著救火,哪有空細看?且人頭帶過來只怕已有腐壞。想必苗師兄心中認為一定是,故而越看越像。」
俞德宸道:「師兄所言有理,我在縣衙中斬殺的確有可能是別人,因我也未見過李瑕。」
「正常而言,該是李瑕。俞師弟從利州回來,沒請守軍辨認?」
俞德宸淡淡道:「若告訴他們,他們必留下首級報功。我是為全真教誅賊,非為官兵立功。」
「俞師弟自有高格,不貪慕俗塵功業,受教了……對了,這位張君寶師弟是?」
「他來尋親。」俞德宸道:「君寶是德安人,他有位叔父曾在窩闊台汗三年到了北地。」
「哦?姓張,江南西路德安人,窩闊台汗三年到了北地……莫不是玄逸真人?」
那玄逸真人名叫張志遷,年幼時被蒙軍俘虜,同村的百餘人都慘遭殺戮,只有他倖存下來,蒙軍返回中原後,張志遷形如槁木、心同死灰,遂絕情入道。
俞德宸點點頭,道:「我亦如此猜測,可惜師叔已北上開平,否則見上一面便知。」
李瑕只是掛著禮貌的笑容站在一旁。
這「張君寶」的身份本就是他與俞德宸一起編的。正是因為張志遷不在開封,他們才故意冒充尋親者。
……
待與這位道士別過,三人走到無人處,俞德宸很快便沒了那高天孤月之感,顯得有些焦躁,轉向李瑕低聲道:「你說過的,只是到開封來接人。」
李瑕道:「是,只來接人。但要接的人被捉了不是嗎?」
「我還要替你把人救出來不成?」俞德宸深深皺眉,道:「你休要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