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狂奔、擲刀、衝刺、揮拳,他這一整套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迅猛而剛烈。
這不是比賽,是生死搏命。
「你兄弟魚鷹死了,我砸爛了他的腦袋!」
李瑕突然大吼了一聲,同時退了一步,揮刀劈下。
「啊啊!去死!」佘定暴怒。
李瑕的刀已劈下。
暴怒中的佘定還是理智地避開他的刀鋒,再次欺身而上,又一拳轟向李瑕的胸膛。
李瑕再退一步,收刀,刺。
他放棄了劈砍,用最擅長的動作擊向佘定。
但晚了,佘定迅速收拳,雙手如閃電般竄出,拿住李瑕握刀的手。
這是一招空手奪白刃。李瑕貼身近戰的打鬥經驗不足,被佘定的虛招一晃,握單刀的手已被佘定捉住,劇痛傳來。
這一剎那,李瑕的局勢就陷入了危急,才交手就死了一個弩兵,對方還有兩人,而他連刀也馬上要丟了。
但他最擅長的,就是這種剎那間的反應能力。
「不對,那弩兵必然已重傷了他……」
佘定肩頭確實是一片血淋淋,他右手的胳膊重傷之下又使了全力,幾乎已經要廢了。
佘定拼的就是在要一瞬間斬殺掉兩個敵人。
而這一瞬間,李瑕忽然棄刀,探手握住佘定肩頭的弩箭,一拔,又是一刺。
「噗」的一聲響。
佘定已搶到了李瑕的單刀,甚至已經砍下,刀鋒距李瑕的脖頸不到半寸。
但李瑕手中的弩箭已刺穿了佘定的喉嚨。
……
李瑕轉頭,對上了史恢的眼。
此時,史恢剛剛給那弩兵補了一刀,手裡握著刀;而李瑕已經力盡了。
如果史恢一刀砍下,直接就能砍死李瑕。
但這一對眼,也許是被李瑕凌厲的眼神嚇到,史恢迅速轉身,向小路盡頭狂奔而去。
史恢早在腦中勾勒出李瑕的形象——禁軍從牢里撈出的心狠手辣的少年,一劍刺死老六、魚鷹、佘定。
史恢不願與這種武藝可能很高超的人拼命,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站住!」身後有聲音響起。
史恢腳步不停,但很快,他就聽到機弩拉動的聲音。
「再不站住,我射了。」李瑕又道。
「別。」
史恢回過頭,只見李瑕抬著弩對著他。
「小兄弟,放過我吧,我阿娘今年都八十多歲了,她重病在床沒人照料,我還有四個孩子要養,迫不得己才做這行。」
「我看你才三十歲左右。」
「求你放過我,你的大恩大德,我妙算盤記一輩子。」
「你叫妙算盤?你連你娘的年紀都算錯。」
「小兄弟,你殺我沒用的,不如留個人情……」
其實兩人都沒細想,都是在隨口胡謅。
史恢說著話,目光飛快地打量李瑕的眼睛、手,以及小路那一頭的動靜。
突然,他一轉身,再次狂奔起來。
「兄弟的大恩大德,妙算盤沒齒難忘!」
李瑕不由笑了一下,有些譏嘲,又像覺得有趣。
「噗通」一聲,史恢跳入水中。
下一刻,聶仲由衝到李瑕身邊,喝道:「為什麼不放弩?!」
「咔。」李瑕扣下弩機。
並沒有弩箭射出。
「我第一次用這個,不會裝填,只是想嚇住他,等你們過來。」
聶仲由又不回答李瑕的話,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弩,道:「別空放,傷弩。」
他蹲下身子,探了探死去的弩手的鼻息,為其合上眼,長嘆了一聲。
「剛才那傢伙叫妙算盤,有點意思。」李瑕道:「他看出來我是在嚇他,而且他最後那句話……」
「我知道,他故意的,我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伎倆懷疑你。」
「知道就好……」
李瑕目光看去,只見聶仲由在佘定的懷裡仔細翻了好一會,翻出一枚銅製的令牌出來、收進懷裡。
匆匆一瞥,只見那令牌上的字並非漢字,讓人看不懂。
想必這牌子原本是在蔣興身上的,聶仲由之所以一定要找到這股水匪該是為了拿回它……
……
吳德賢死了,白茂還活著。
劉金鎖一把提起白茂,像是提起了一隻真的老鼠。
「白毛鼠,你說,為什麼這群水匪殺了吳德賢卻沒殺你?!你是不是投靠他們了?!」
「我……我我……」白茂道:「他們準備殺我的,但是正準備動手,你們就來救我了。」
「是嗎?老子以為你叫白毛鼠,正好跟他們江浦十八怪湊成一夥。」劉金鎖道:「老子鎖命金槍就不行,不像你們,鼠啊蛇啊魚啊的。」
「他們……他們已經有鼠了,有鼠了,就沒……沒要我,哥哥,放我下來好不好?」
劉金鎖才想鬆手,聶仲由大步而來,一把掐住白茂的脖子,把白茂又舉起來。
白茂臉漲得通紅,滿臉痛苦。
「被俘後泄露軍情,是死罪你知不知道?」聶仲由冷冷道。
白茂被掐得說不出話來,看起來要死掉了。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能不能先讓他把我的鐐銬解開,你再掐死他?」
聶仲由轉頭看了李瑕一眼,似乎是有些惱火。
李瑕拿了一根鐵絲在手上,又道:「我試了很久,打不開。你說過的,過了長江就給我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