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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出發前,王滿倉當著兩百人的面說的話。
劉麻子聽在耳里,沒有覺得慷慨激昂,就覺得王滿倉一天到晚就知道惦記女人,招人煩得很。
他說不上來為什麼煩,以為是因為聽多了他那些葷話,上火,整個人都燥起來。
也許是因為王滿倉像火一樣旺盛,讓人感到一種跟著這個人,早晚要被他燒死的危險感。
好在真箇打起仗來王滿倉便把這種危險全泄給了敵人。
劉麻子爬上大堤時,便看到他正拿著刀對著一名元軍猛抽,那身影差點教人想歪了。
這分明是在戰場上,劉麻子跑過王滿倉身邊,卻是鬼使神差般說了一句。
「老子這輩子還沒摸過娘們哩。」
「你個丑麻子摸個驢球,還不快把盾牌架起來!」
王滿倉大罵一聲,一腳將手裡的屍體踹到堤下,一邊指揮士卒建立防線、抵抗元軍增援的兵力;一邊指揮士卒開始掘堤。
他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卻渾然不在意。
若是這一趟能活著回到興慶府,他還要摟著哪個娘們指著身上的傷口述說自己的英勇。
「快,快,盾牌架起!攔住那些傻蛋……你們,跟老子一起掘墳。娘的,炸藥別給老子弄潮了。」
劉麻子連忙搬著大盾牌上前。
隨著剛才的突襲並利用火器與弩箭的優勢,他們已經在堤上撕開一個口子,劉麻子在大堤上站定,與諸多同袍一起,組成一道防線,掩護著別人掘堤。
很快,前方已響起了腳步聲,那是聞訊而來的元軍已趕到了。
箭矢篤篤篤射在盾牌上,之後,元軍見唐軍守衛嚴密,乾脆拋下弓箭沖了上來。
「殺了他們!」
劉麻子拼命抵住盾牌,沖身後的同袍喊道:「你捅他們啊!捅啊!」
長矛手於是將長矛從盾牌的縫隙中刺出去,再收回來已是帶著淋淋的血。
「啊!」
受傷的沒受傷的都在大喊,場面亂作一團。
「再捅啊!再捅啊!」
劉麻子整個身子都往前傾,死命頂著,腳也拼命抻在地上。
突然,有個長矛手刺出去的長矛被元軍捉住,往前一拉,連著三個盾牌手都被拉倒在地。
元軍迅速撲上,揚起刀就是一頓亂砍。
頓時血與肉亂飛。
劉麻子身上挨了三刀,痛得大叫,好不容易才爬起,腳下已踩了同袍的屍體。
越來越多的元軍涌過來,他漸漸感到自己撐不住了。
力氣不停地流走。
一柄單刀又從盾牌縫隙里穿過來,「噗」地扎進了他的盔甲的縫隙。
「去你娘!後面的人拋霹靂炮都不懂?」
「嘭!」
前方一聲大響,慘叫聲起,劉麻子只覺前面頂來的壓力頓減,轉頭一看,王滿倉大步沖了上來。
「娘的,你個臊包貨怎麼還有霹靂炮?」
「老子好鋼用在刀刃上,你受傷了?自己包藥。」
王滿倉搶過劉麻子手裡的盾牌就往前沖,掄起盾牌,對著前方因中了霹靂炮炸出的鐵片倒在地上打滾的元軍士卒便砸。
「嘭!」
伴隨劇烈的慘叫聲,唐軍士氣頓時一漲,得到再次調整防線的時間,穩住了防線。
一個個士卒遂站在那喘息、包紮,等待迎接更多的元軍攻勢。
耳畔除了喘息聲,就只能聽到大堤下掘土埋炸藥的聲音。
終於,前方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多的元軍趕到,卻不再是貿然衝上來,而是結陣、放箭,井然有序地展開攻擊。
雙方以箭矢互擊,最後唐軍這邊攜帶的箭矢先用盡,站在那挨打,箭矢落在頭盔上,叮叮噹噹響個不停,不時也有中箭的唐軍士卒倒下。
「低下頭!推過去!」
唐軍只好主動上前迎戰,原本嚴密的防線開始有些鬆散。
元軍的刀斧不停劈砍過來,敲得虎口生疼,王滿倉自己也中了幾刀,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猶撐著盾牌大喊。
「殺啊!殺!老子撐住了,你們殺啊。」
一隻帶血的手握著長矛從他身後伸出,向元軍捅去。
「王臊包貨……我不像你……我都沒碰過娘們……」忽然有人趴在王滿倉背後有氣無力地說道。
「現在這時候你和我說這個?捅啊,你殺敵啊!」
那長矛又舉起了一下,動作綿軟。
王滿倉一手抬著重盾,一手搶過長矛向前扎死了逼得最近的元軍士卒,馱著背上的人往後退了兩步。
回頭看去,才發現劉麻子已渾身是血,雙眼恍惚,遂輕輕給了他一巴掌。
「撐著,別死了,呼……你聽我說,這一戰你立了大功回去,軍中會給你娶個媳婦……」
「莫哄你老子……老子這般丑……」
「老子難道就俊俏?別死了,論該死,老子比你該死。」王滿倉放下劉麻子,並給了他一腳,鼓勵道:「你他娘爭口氣振作點,立功回去……娶媳婦。」
才喘兩口氣的工夫,他再次回過身,殺敵。
一柄長斧劈來,終於劈裂了他的盔甲,卡在他的胛骨上。
劇痛傳來,他被壓得跪在地上,手握著那斧柄拼命往上推。
視線里全是刀劈斧砍,血肉飛濺,耳畔傳來的卻是元軍越來越響的呼喊,聽動靜得有成千上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