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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得。」
「好吧,我本名『李玞』,算是你族兄,亦是你兄長。是父親的堂侄,亦是他的養子……」
李昭成有些費力地解釋了一遍,這些家族關係有些錯綜複雜,但李瑕還是聽懂了。
簡單來說,李昭成是李仁本的嫡孫,他親姑姑曾是榮王妃。後來,李家被榮王迫害,他被李墉收養,才改了現在的名字。
說來,李墉也是自幼失怙、被伯父李仁本收養,如同一個輪迴。
「哦,怪不得旁人說我們家以前深居簡出,是這個緣由。」李瑕道。
「我們家」三字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名冊,看向李昭成。
李昭成男生女相,個子雖高,長得卻頗漂亮,眨了眨眼,道:「是啊。我們家深居簡出。」
「我打算與……李先生,與他談談榮王、忠王一事,但等我忙過這陣子吧。」
「你入獄之後,我們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但還沒能設法救你,你已經北上了……」
「我知道。」
李昭成問道:「你不怪父親吧?」
李瑕道:「我真是換了個人,不是心生怪罪。」
「你就未嘗想過,你是得了失魂症?」李昭成問道。
李瑕道:「我的情況,我最清楚。」
「你若是換了一個人,可有平生過往?原本又是誰?」
李瑕夾著桌上的菜吃著,隨口道:「我原是個……劍客,天下排名第一的那種,死後魂魄占據了這個身體。」
「都做過何事?」
「無非是每日辛勤練劍。」
「為何?」
「為了贏,奮鬥的人生才有意義。」
李昭成沉默了一下,對李瑕這句話毫無認同感。
「或許,是你臆想出來的呢。這些年,李家不得安生,屢遭大災。父親不得已,參與到扳倒忠王一事。你見他如此,臆想出一個人來代替自己,牧守偏遠之地、練私兵。可有這種可能?」
「這是你的臆想。」
「這是最合理的推測,與失魂症的症狀相合。」李昭成道,「你這人吧,從小做事就太容易入神。」
李瑕沉默了片刻,明白他說的「失魂症」大概指的是「人格分裂」。
他忽然也在想,前世那一輩子,真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不成?
也只是一瞬間,李瑕搖了搖頭。
以他堅定的意志,倒不至於被人三言兩語就引得自我懷疑……
第三百五十六章 父子
「李郎君和知縣聊完了?」
「嗯,劉佰將這是換防?」
「是咧,這是什麼?好香。」
「蛇羹,劉佰將吃嗎?」
「可以吃嗎?!」
「自是可以。」
「太好了!多謝李郎君!」
「不必客氣,盤子就留下吧,我明日再來取……對了,劉佰將覺得我手藝如何?」
「那當然是沒得說了……」
李昭成聽了劉金鎖的誇讚,頗覺滿意。
回想起來,當年家中遭厄,他被李墉收養,一開始總覺得寄人籬下該做些什麼,遂常跑到廚房幫忙。
後來李墉讓他不必做菜,該好好讀書,但李昭成是真心喜歡做菜。
一路上想著明天該做哪道菜,他回到家中,只見李墉還在堂上等著。
「父親,我見過二弟了。」
「可看出什麼來了?」
「確認他是得了失魂症。」
李墉問道:「何以斷言?」
李昭成不加思索道:「因為只有這一種可能。父親千思百想,難不成還能不認這兒子?」
……
李瑕本以為回到慶符縣之後會很忙。
十餘萬百姓要從敘州遷來安置,要開荒擴城;慶符軍要擴軍整編;威寧在建城,需要聯絡支援……
忙確實是忙,但幾日之後,他發現未到預料中的程度。
房言楷、李墉完全有治理一縣的能力,在接受了李瑕的規劃之後,許多事都能處置得井井有條。韓家父子亦才幹出色,做事愈發得心應手。
李瑕雖不閒,卻沒有藉口迴避李墉。
他並非避事的性格,還是與李墉見一面。
「近日,我與昭成兄聊過幾次,覺得我們之間或者有些誤會。」李瑕頗為坦蕩,開口便道:「我不想給你們錯誤的希望,最後又失望,直說吧,我並非得了失魂症。確實不是你兒子。」
李墉直視著李瑕,並不迴避他的目光,但卻避過了話題。
「昭成今年十九,還未有字,你卻已有了……非瑜。」李墉搖了搖頭,道:「本想著待你加冠時取字『成瑜』,錯過了啊。」
「非瑜也挺好的,名與字,不過是代號而已。」
李瑕輕輕敲了敲桌面,斟酌著,又道:「去大理之前,有些事我們沒聊清楚。我這次回來,聽說你做了很多……多謝。」
李墉擺了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
兩人尷尬地沉默了許久。
李瑕想聊的話不多,最後問道:「李家與趙禥之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你還記得此事?」
「不是記得,查到的。但還有些具體內幕我還不知。」李瑕道,「我雖不是你兒子,但你若信得過我,可與我明說,盡力幫你。」
李墉往椅背上倚了倚,問道:「為何如今想起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