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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回想,卻愈發覺得這詩有哲理。
他勒住韁繩,指了指前面的東新街,向劉元振道:「這是個刺殺的好地點。」
「廉希憲就這點手段?」
李瑕道:「仲民盜書時,也覺得我就那點手段。」
劉元振才面露不屑,聞言不由嘆息,無奈道:「大帥就不能不提此事嗎?」
「你引我提的,說明你還沒悔改……驅散百姓吧。」
楊奔當即下令,之後四下掃視,道:「刺客恐藏於民居之中,是否搜查?」
「不必了,弄得人心不安,便是中了對方的計。」
等了一會,李瑕見士卒們已將沿途百姓驅散,抬頭掃視了一眼,自語道:「在關中施政才是正事,不必耽誤功夫了。」
「槊給我。」
他驅馬,徑直馳進東新街……
……
閣樓上,胡祗遹已愣在那兒。
他安排了數十死士藏在人群中,準備動手時堵住東新街,卻被驅走了。
僅剩埋伏在民居里的數十餘死士。
李瑕必然已預料到有刺客,甚至還向這邊看了一眼。
因為整條街,就此處視野最好。
成事的可能性已太低了。
胡祗遹轉過頭,又看了旁邊那火盆一眼,還是抬起手,吹響了哨……
哨聲一起,長街兩側的圍牆、窗口上立即現出一個個死士,端起弩箭便向李瑕瞄準。
同時,還有霹靂炮被擲了出來。
然而宋軍卻早有準備,迅速端起盾牌。
「嗖嗖嗖嗖……」
「嘭……」
蒙古的霹靂炮並非靠爆炸威力傷人,鐵片亂射,與箭矢一起擊射在宋軍的盾牌與盔甲上。
「殺刺客!」
死士見此情形,知機已失,紛紛躍出,提刀便向李瑕殺去。
混亂中,只聽一聲馬嘶,李瑕躍馬而出,手持長槊便向前沖。
戰場上他尚且不怕,此時對方刺客猶未披甲,他則全副武裝,只當是練手。
且還不必忙於指揮,比戰場要爽快。
「噗噗噗……」
馬匹跑過街道,長槊竟是連捅數人,勢不可擋。
其身後,劉元振、楊奔不甘示弱,領兵殺上……
……
閣樓上,胡祗遹微微張嘴,驚於李瑕之悍猛。
第一場刺殺失敗本在意料之中,但李瑕那種不屑的姿態還是讓他感到了受挫。
他閉上眼,再次吹哨,命令死士撤離,之後,毫不停留,轉身離開此地。
短短半個時辰之後,已有士卒進來,搜查了一番,見無危險,請出劉元振。
「不過如此。」
劉元振掃了一眼屋中陳設,搖了搖頭。
最後,他目光落向那火盆,隨手拿起佩刀撥弄了一下,忽見其中散落著些沒燒乾淨的書信。
劉元振向後傾了傾,皺眉,想到了劉元禮盜書之事,有些抗拒。
最後,他嘀咕了一句。
「這次看看你怎麼應對。」
劉元振總歸還是俯身拾起殘信。
然而,看了一會之後,他表情有些奇怪起來。
……
半個時辰後,劉元振走進京兆府衙。
只見李瑕正站在公房內,有些為難的樣子。
「廉希憲把籍冊都搬空了啊。」
「往常不知他這般卑鄙。」劉元振對籍冊不感興趣,拿出殘信,問道:「大帥想看嗎?」
「看。」
李瑕沒太多猶豫,隨手接過信紙,腦中猶在思考少了籍冊的麻煩。
但當他目光落在信紙上,微微一凝。
「大帥也沒猜到吧?」劉元振問道。
「嗯,沒猜到。」
李瑕看了一會,眉頭越皺越深,踱了幾步,在案幾邊坐下,把其中一封殘信鋪開,執筆試圖補全它。
「……瑕之事諸公悉知,張家毫無隱……舍妹六月離家,查探沿途唯往……今若不在京兆,復於何……倘家父志未伸而骨肉受刑……再三,懇商公體諒,弘道頓首。」
毛筆被丟到一邊,李瑕眯著眼,試圖看清那灰燼處的字樣,最後似乎低聲罵了一句什麼。
他拿起另一封殘信,鋪開來。
劉元振探過頭,道:「廉希憲要向開平奏張柔暗中聯絡我們,他……」
「假的。」李瑕不悅道:「廉希憲不會在這關頭構陷張柔,這封信他就沒想傳到開平,該是寫給我看的。」
「這有何用?」
「為了遞他想讓我知道的消息。」
「什麼?」
「他在告訴我,他手裡有張家與我勾結的證據。」
劉元振微譏,問道:「哪有證據?分明什麼都沒有。」
李瑕懶得理他。
劉元振早已猜到,見他不說,傾身上前,問道:「大帥不願娶我劉家女兒,原是想留著位置娶張家女?」
「你又不是才知道。」
「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待我真厚待張家了你再說話。」
「到時我還如何說話?」
「有本事別等被我打成殘兵敗將了才想著聯姻。」
劉元振一滯,竟是無言以對。
好一會,他兀自又開口道:「但若張家不降,也被打成……」
「我心裡有數,別說話。」
李瑕閉上眼,靠在倚背上,獨自思考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