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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李昭成道:「孩兒寧不學詩書,也不效此等令人作嘔之才子。」
李墉笑了笑,對這種年輕才子不以為意,沉吟道:「賈似道也在找我。」
李瑕點點頭,道:「李先生覺得,他這逢年過節要的禮物是什麼?」
「看來,我是給你添麻煩了。」
「那倒沒有。」李瑕道:「眼下你若去找吳潛,必為賈似道所趁,且留在慶符吧。」
「嗯,暫且如此吧。」
「總之是與你說一聲,你注意隱藏身份。」
李瑕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他只向李墉說了賈似道派人來試探之事,以提醒李墉小心。至於其它的,李瑕並未多說。
而他懷裡揣著的,是楊果的來信。
約定好的時間已到,蒙哥果然已派人到北面鉤考,清查漢地世侯……
……
廬州。
賈似道舉著一柄大刀掄了兩圈,喘氣不停,拿汗巾擦著臉。
「阿郎何必這般辛苦?」龜鶴莆連忙端著水盆過來。
「呼……出來帶兵打仗,不練練怎麼行……孟少保當年能將邊防託付於我,你卻真當我只會鬥雞走犬。」
「阿郎不會鬥雞,會鬥蛐蛐。」
「哈。」賈似道也不嫌髒,徑直在校場上坐下,忽道:「算時間,方回已到了慶符縣了,也不知還活著沒有。」
「阿郎怎選派那狂徒過去?」
「噁心噁心那小子。激怒了他,便能看出更多東西,正如鬥蛐蛐,是需撩撥的。」
賈似道徑直躺下,翹了個二郎腿,咬著稻草,看著天空,又喃喃道:「還是臨安好啊。」
「阿郎啊,你都四十又三了,還這般,人家會說我們輕佻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布局長遠
遠處的校場上傳來士卒們的呼喝聲。
賈似道哼著小曲,翹著的二郎腿晃著晃著,靴尖只隨著他自己的調子輕輕點著。
他這人愛玩,女人也多,卻從不對此上心,平日哼曲也從不哼香艷曲詞,這點便與世間文人不同,他不需彰顯自己的風流蘊藉,更喜歡哼自己譜的《促織歌》之類。
「大哉天地生群物,羨爾區區志不倫……」
「阿郎,藥洲先生回來了。」龜鶴莆小聲提醒道。
「那便過去吧。」賈似道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膀子肉,道:「筋骨不似從前了。」
那「藥洲先生」是賈似道的幕僚廖瑩中。
廖瑩中字群玉,號藥洲,福建路邵武人,其先祖曾彈劾秦檜,遭罷官。
他是甲辰科進士,卻是任官皆不可授,只願為賈似道門下幕僚。
「哈哈,群玉回來了。」
「阿郎,吳潛在慶元府那邊……」
賈似道擺了擺手,卻是先一指案上的幾本書,笑道:「先說你又搜羅到哪些好書。」
廖瑩中本是一本正經的模樣,聞言竟有些眉飛色舞,忙不迭拿出幾本書來,一一遞過去。
「阿郎請看這個,你我刊印的《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已成冊了。」
賈似道接過,一摸那封面便贊了一聲,道:「裝幀得漂亮,質地堅韌。這是撫州萆抄紙?紙寶墨光,醉心悅目吶。」
廖瑩中笑道:「阿郎再看這用墨,皆雜泥金,不易褪色。」
他說著又遞了另幾冊書,道:「這次又找了些孤本,如這《奇奇集》《悅生堂隨抄》,皆佳本也,刊印成冊流傳,世間又添一縷書香。」
廖瑩中乃「世彩堂」刊書世家出身,自幼便立志刊書,認為唯書籍可利於萬世。
而世間肯不惜花費重金支持他做這些事的,只有賈似道一人。
在他眼裡,賈似道雖聲色犬馬,卻始終力保社稷山川,刊書籍以傳文道。有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之志向。
比起高談闊論的滿朝文武,愛鬥蛐蛐的賈似道才是始終在做實事之人。
「你我刊書,萬萬要校對好,只出上品書冊,莫要計較花費。」
賈似道捧著手中幾本書看了,亦是真心喜歡,這般交待之後,方與廖瑩中談起正事。
「吳潛在慶元府如何了?」
吳潛罷相之後,隱居了數年,去歲起復,授沿海制置大使、知慶元府。這次廖瑩中到慶元府,便是打探其所做所為。
「吳潛到任之後,修吳公塘、大西壩、北郭碶、澄浪堰等水利;又訂立《義船法》,征民間船舶充作戰船;代民輸帛,一年來所蠲百五十萬貫……政績匪然。」
「他確是能臣。」賈似道點點頭,道:「試過他了?可願與我聯手扳倒丁大全?」
廖瑩中微微一笑,遞過一封未拆過的密信,之後拿出火摺子,親手點了桌上的蠟燭。
賈似道拆掉封蠟,仔細看過信,隨手放在蠟燭上點了。
一縷煙氣冒出,他把玩著手裡的火,直到最後一點紙片化為灰燼。
廖瑩中道:「阿郎,我擔心的是,吳潛比丁大全更難對付。」
「若無後手,我怎敢與虎謀皮?」賈似道哂笑一聲。
他又恢復了那輕佻的神情,問道:「群玉,你說吳潛是如何想的?忠王有何不好?假設扳倒丁大全之後,吳潛任相,再扶忠王繼位,他便可為下一個史彌遠,執掌朝綱。」
「阿郎謬矣。」廖瑩中道:「史彌遠之輩,吳潛平生最是深惡痛絕,豈會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