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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珂抬起眼眸,看著李信,他伸出手阻止了正想要說話的王賁,只是說道:「你是誰?」
「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誰麼?」
「難道你的名字很重要麼?」
「在我這裡,你不過是一個臨陣逃脫的懦夫、一個占用民脂民膏,享受了無數的利益,卻不知道回報朝廷、回報帝國的蛀蟲。」
陳珂看著李信說道:「你還能是誰呢?」
李信有些沉默,他們兩個人互相對視著,而此時王賁和扶蘇都是坐在一邊看著這個場景,心裡有些擔憂。
自從那次失敗之後,李信的精神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
如今這樣子刺激他.....
李信卻是啞然一笑,他看著陳珂,神色反而是顯得鄭重了些許,身體也是下意識的坐直了。
他望著陳珂說道:「陳總督,那您想要我做什麼呢?」
李信苦笑一聲,雖然身體依舊是下意識的坐的筆直,但眼神中卻是一片死寂。
「我只是一個廢人而已。」
「當年與楚國一站,若不是我,如何會犧牲那麼多的秦軍將士?」
「如今,您為何還讓我執掌軍隊呢?」
「難道就不怕當年楚國的舊事重演麼?」
陳珂只是挑了挑眉,看著李信說道:「你只記得楚國的一次失敗?」
「秦王二十五年,你與王賁將軍一同攻打燕國,覆滅燕國的事情難道你忘記了麼?」
李信沉默不語,片刻後到:「那是王賁將軍的功勞,與我其實無關。」
陳珂又問道:「那麼你的意思是,秦王二十六年,你與王賁將軍一同滅亡了齊國的事情,也是王將軍的功勞?」
李信微微點頭:「不錯。」
陳珂只是嘆了口氣,而後看著李信說道:「李信啊李信,本來我是不願意問出這個問題的。」
「但現在我反而是十分好奇了。」
他凝視著李信的眼眸說道:「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你在陛下覆滅了六國之後,開始韜光養晦?」
「你借著當年楚國的一次大敗,到底要隱藏自己到什麼時候?」
「你在擔心什麼,你又在害怕什麼?」
陳珂看著李信,臉上都是困惑:「天下的事情,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但關於你的這個事情,我是真的不清楚。」
這一點的確是真的。
後世中,很多歷史記載,關於李信的故事中,都將李信說成了一個自從楚國大敗後就頹然的形象。
但其實真正的去看歷史記載時候,就會發現。
李信在秦王政二十五年、秦王政二十六年,分別以副將的身份參與了滅燕、滅齊的功勞。
在秦王政二十六年滅亡齊國的時候,他的功勞甚至比王賁的功勞還大。
而從這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在出現他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是開始流傳李信在楚國大敗一次之後,就開始頹廢的事情。
而時間久了,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這個事情。
除了兩個人。
一個王賁,一個嬴政。
因為當初派遣李信的是嬴政,而跟隨李信一同覆滅兩國的則是王賁。
唯有這兩個親身經歷的人方才明白,眾人的記憶似乎出現了一種偏差。
而這種偏差讓王賁、甚至是嬴政都有些避諱莫深,甚至開始刻意的欺騙自己。
他們覺著,能夠讓眾人的記憶都發生改變,這恐怕是仙神之術。
嬴政此次將李信派遣而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陳珂勸李信走出陰霾,而是想讓陳珂看一看,李信的身上是否有法術的殘留。
而在陳珂看來,這不是什麼所謂的法術殘留,而是一種「記憶偏差」。
這其中有兩個關鍵點。
其一,李信真的在楚國大敗。
其二,李信真的在大敗之後頹廢過一段時間。
這兩個真實的內容與一些虛假的信息摻雜在一起,在弄混亂了時間、過多地謠言、以及三人成虎的威力下,很多人的「淺層記憶」或者叫做「潛意識」就發生了改變。
潛意識的改變給眾人帶來的觀感就是,李信在楚國大敗後一直頹廢著。
中間那兩次,恐怕也都是仰仗著王賁的功勞,在回去之後看到王賁的能力後,就更加頹廢了。
逐漸的,這個消息就演變成了。
李信在楚國打敗後一直頹廢。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手段,後世有一種專門的形容方法叫做「蒙太奇」。
真正令陳珂不理解的是,李信為什麼要這樣子做,這是一個沒有理由的事情。
李信看著眼神清晰明朗中帶著些困惑的陳珂,輕笑一聲。
此時他的身體坐的直直的,像是一棵松樹一樣挺拔,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頹廢之氣。
「總督真的是好手段,竟然能夠看出我的偽裝。」
他沉吟了片刻後,看著陳珂說道:「此事涉及到我的一些個人之事,不便於總督詳細說。」
「不過這不是正好麼?」
「我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模樣,而暗中則是可以調遣兵將,為總督效勞。」
陳珂只是批了撇嘴,也沒有強行的去問。
畢竟他也不是變態,沒有必要非得知道李信的理由,只要李信能夠好好做事了就行。
「行吧,我也不在意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