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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這一臉的神遊天外。」
李斯笑了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陳珂,略微感慨。
「從去歲的文選賽開始,陳兄就開始布置這一切了吧?」
「不,不是從去歲的文選賽開始。」
李斯稍加思索便是說道:「是從陳兄最開始對儒家出手,應當就已經布局這些了。」
「這些事情環環相扣,可是看起來又好像沒有什麼聯繫。」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李斯看著陳珂,這一刻的他覺著陳珂當真是深不可測。
「陳兄當真是好算計,好城府啊。」
「胸中謀略較斯,不知強了多少倍。」
「若是陳兄能夠奮起直追,不過一年半載,這右丞相的位置,非陳兄莫屬。」
陳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裡有些尷尬。
是不是草蛇灰線,伏脈千里,難道他自己心裡還不清楚麼?
他只是隨手的反擊而已,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而當去歲夕日的時候,他在皇帝的那一聲囑託下恰覺今昔非他日,往事不可追後,才開始著手思索。
思索如何讓大秦變得更強大。
思索如何對付六國的那些遺貴。
而當他將那些隨手布置的環節一一串聯起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為那些六國之人布下了一個死局。
一個無法掙脫的死局。
陳珂攤了攤手,看著面前的李斯說道:「李兄這話說笑了。」
「休說我本身沒有那個能力,便是我有那個能力,我又不是李兄這種人。」
他砸了咂嘴:「若是換做我,我一年能夠休他個三四個月。」
「沒有陛下的詔令,休想讓我幹活。」
「整日裡除卻睡覺就是吃東西,亦或者去看樂舞。」
陳珂看著李斯道:「唯有如同李兄這般,發自內心喜歡處理政事的人,才能夠擔當此位。」
李斯還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陳珂擺了擺手,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李兄啊,別說了。」
「再過月余,只怕陛下就要讓你成為右丞相了。」
「屆時這個左丞相的位置,要麼陛下會留給王琯,王廷尉。」
「若是王廷尉不接,只怕要留給其他人了。」
其他人?
李斯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你是說蕭何?」
陳珂點頭:「不錯,蕭何。」
「蕭何本不是我故秦國之人,所以蕭何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開展劃分郡縣、編訂魚鱗冊的事情,最為合適。」
他眯了眯眼睛:「只是,劃分郡縣容易,但編訂魚鱗冊麼。」
陳珂話中有未曾說完的意味,但李斯卻已經全然明白了。
編訂魚鱗冊,是一件大事,更是一件難事。
此事不易。
李斯皺了皺眉:「那,如何才能夠讓百姓們願意上報戶籍、編訂魚鱗冊?」
陳珂微微一笑:「自古以來,不都是兩種手段麼?」
「一者威逼,一者利誘。」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就是了。」
陳珂撐著腦袋,看向外面的天空。
「上報戶籍統計後,在原有的基礎上,每個人頭可以獲得兩畝田地、以及五畝荒地開發的權力。」
「且,朝廷可以租賃鐵製農具以及耕牛,幫助百姓們開墾。」
李斯聽到這個答案,稍微愣在了那裡。
他有些為難的說道:「陳兄,辦法是好辦法,但問題是,朝廷哪裡還有那麼多的田地?」
「故秦國之中的田地,一部分在朝廷手中,一部分在軍功制度中已經分發。」
「咸陽城的事情還好說,但過往六國之地.....」
陳珂嘴角帶著笑意,他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上的那個文書。
「李兄,什麼過往六國之地的土地,咱們當然不會去強搶了。」
「畢竟人家也沒犯什麼法。」
「可.......」
「可若是那些人收留六國餘孽,意圖謀反,罪大惡極,當夷三族呢?」
「夷三族之後,這些土地不就變成我們的土地了?」
陳珂的臉上掛著笑意。
「到時候,朝廷將這些人口的土地分發下去之後,我們還能夠剩下不少。」
「且.....」
陳珂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李斯。
「朝廷分發的土地,不能夠在用以往的方法去分發了。」
他閉了閉眼睛。
這個東西現在拿出來雖然早,但這個時候,正是合適的時候。
天下未曾到了那個各種制度都僵化的地步。
且天下方才穩定。
「上報人頭後,百姓們原有的土地照常登記為他們的。」
「但咱們發下去的土地、以及那些開墾的土地,卻不再是完全屬於他們的了。」
「這些土地他們可以使用,但若領這一塊土地的人死了,那麼這一塊土地朝廷就會收回,重新編訂。」
「而每當有新丁誕生,無論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有多大年紀,都可以再次領一塊土地。」
陳珂看著李斯說道:「將土地與人丁掛鉤,李兄覺著如何?」
第二十四章:謀逆?我怕他們不謀逆!
土地和人丁掛鉤?
李斯表示沉默。
他覺著,陳珂的計劃中,最重要的應該不是人丁和土地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