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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便是從骨子裡就開始惦記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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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同樣的疑問發生在章台宮中
雖然知道自己父皇對當初的呂不韋深惡痛絕,但扶蘇依舊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父皇不怕再出現一個呂不韋?」
嬴政只是笑了笑,抿了一口茶,看著茶杯中的茶葉飄蕩著,如同零碎的一葉扁舟。
「怕?」
「朕什麼時候怕過。」
他手攏著,神情寡淡:「再者說了,如今的商賈可沒有那個地位。」
「我看似提升了商賈們的地位,但同時也限制住了他們的發展。」
「他們掙得越多,繳納的賦稅越多,國家的發展也就越快,他們的實力永遠趕不上國家的實力,這是其一。」
「其二麼....」
說到這裡,嬴政突然笑了一聲:「你覺著你那個小心眼的老師,如果惦記上某個東西、某個人,會讓他過的那麼愉快麼?」
「我想,你老師的上奏摺子馬上就要來了。」
「說的便是如何限制商賈們納稅的事情。」
他眯著眼睛:「陳珂這種人,就像是一頭倔驢,又像是一頭兔子。」
「倔驢是你抽他多少鞭子,只要他認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
「兔子是看似柔和,但力能蹬鷹。」
「想要駕馭陳珂這種人,你要知道如何輕重緩急、他軟硬不吃、置身事外,你只能夠以情為引、讓他自己去看不慣一些事情。」
「唯有如此,他才會去做你想要讓他做的事情。」
聽到這話,扶蘇猛地一愣,繼而說道:「父皇的意思是.....」
他抬起頭,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父皇難道早就想改革商賈的賦稅,又想收拾那些商賈,但是卻沒有其他辦法。」
「因而才如此?」
嬴政隨意的點了點頭,杯中茶已然喝光,他不著痕跡的換了旁邊的一杯酒:「不錯,但想的不夠深入。」
「我不是要動商賈,我是要令大秦的經濟活起來。」
「陳珂懶得改革經濟的體系,但他卻看不慣商賈。」
「因此若有了提高商賈地位的政策,他必然是要拿出來對付商賈的政策,拿出來了對付商賈的政策,之後又會有新的麻煩。」
「人不就是如此麼?」
「尚且未曾捲入一件事情的時候,你的身上永遠是乾乾淨淨的,可一旦你踏入了這個事情當中,你便短時間內無法抽身了。」
「因為所有的事情會如同蛛網一樣,千絲萬縷的纏繞在你的身上。」
嬴政的神色帶著些許哀傷,他看著扶蘇說道:「扶蘇啊,我雖然這一兩年聯繫你老師教授我的太極拳法、也經常按照他的法子煉體,但我卻能夠感受到。」
「我過往損傷的身體已經無法彌補。」
他輕聲說道:「我尚且不知我還能夠活多少年。」
嬴政苦笑一聲:「即便無且、陳珂多次與我說,我尚且還能夠活他個二三十年,但我卻總是擔憂。」
「陳珂忠心日月可鑑,他對大秦絕對沒有什麼二心。」
「可問題是,他太懶惰了。」
嬴政背著手說道:「如今朕在的時候,他尚且不想理會眾多的事情,更遑論是換成你在位的時候?」
他啞然一笑:「只怕屆時陳珂會直接找個山頭鑽進去,或者整日在自己的府邸里不出去吧?」
扶蘇低著頭,聽著嬴政說著。
聽著聽著覺著有些不對,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嬴政手中的酒杯:「父皇,您怎麼又開始飲酒了?」
他扶額:「老師不是說過,您現在的身體不宜飲酒,否則會對壽數有礙麼?」
嬴政輕哼一聲:「他不讓朕喝,朕就不喝了?」
「若無杯中酒,如何調理天下事?」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嬴政也是當真沒有在飲了,只是說道:「所以朕希望能夠還在的時候,多做一些事情。」
「這樣日後你們也能夠少做一些。」
「如今有朕頂著,天下何人敢置喙朕的決定?天下何人敢反對朕?」
「所謂的祖宗之法、所謂的禮,在朕的面前,什麼都不是。」
「朕乃始皇帝,朕之所言,便是祖宗之法、朕為始皇帝,朕之所言,便是祖訓。」
「朕之所言,便是禮。」
「扶蘇,你明白麼?」
扶蘇彎腰,輕聲道:「父皇,兒臣明白。」
他嘆了口氣,心中其實知道,他父親擔心的不是他這個兒子,擔心的是他的那個老師。
年紀越來越大的嬴政並沒有和其他君王一樣,懷疑自己臣子的忠心。
他只是開始不受控制的擔憂起來自己走後,自己的臣子該如何,擔心自己的臣子與自己的兒子若有政見不同該如何。
一時之間,扶蘇不知道是該為老師開心,還是該為自己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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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郡
章邯、趙佗已經是進入了會稽郡城中,而鄭太東等人早已經是被抓捕到了大牢中,等候發落。
楊天翼笑著看向兩位將軍說道:「兩位將軍,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章邯連忙走到楊天翼面前,楊天翼既是百家宮出身,又是丞相陳珂的弟子,更是如今的會稽郡守、會稽郡通判,地位不知道比他這個將軍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