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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身上帶著枷鎖和束縛,但看起來依舊傲然。
「今日我雖死,但我之行為,便是捨生取義!」
「我為大義可以康慨赴死。」
「而這一點,就比你這個暴秦的走狗強多了!」
孟秋神色不變,似乎趙孤辱罵的不是呀一樣。
他知道,在某些時候,戳心比一時的言語爭辯更加重要。
「不說其他的,只說現在。」
「你以為自己是捨生取義?」
孟秋不屑的笑了一聲:「你為何會覺著你自己是取了「義」?」
趙孤看著孟秋同樣不屑,兩個人在讀書的時候,就與對方有仇恨。
現在更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你為暴秦效力,我為故國而戰,如何不是捨生取義?」
孟秋悠然問道:「趙孤,我問你。」
「你勾結六國逆賊,是想做什麼?」
趙孤直接了當的說道:「復國!」
孟秋問道:「所以,你認為復國是大義?」
趙孤冷笑一聲:「當然!」
「若復國不是大義,什麼才是大義?」
孟秋直接看著趙孤問道:「我問你,當年趙國的國君,對百姓們好麼?」
趙孤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猶豫了一下。
趙國的國君對百姓們好麼?
當然是不好的。
當年的趙國國君可以說是昏君無道,對百姓也是竭盡所能的盤剝。
孟秋再次問道:「那你覺著,趙國國君是聖明之君麼?」
「是賢德之人麼?」
「有符合先賢孟子之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觀念麼?」
趙孤的手不自覺地低了下來,站在那裡,有點蕭瑟。
孟秋見狀,臉上的笑意更重了。
「既然一不是聖明之君,二不是賢德之人,三沒有符合先賢之道,四沒有對百姓好。」
「我問你,你取的是「大義」麼?」
孟秋說道此處,聲音突然疾戾了起來:「趙孤!」
「你到底是為了大義,還是為的一己私利?」
「你自己心裡難道自己不清楚麼?」
趙孤的情緒不自覺地低落了下來,臉上有些茫然。
他真的不清楚麼?
其實是清楚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這個行為不算是什麼大義之舉,但他的確想要光復故國。
孟秋見狀,繼續問道:「趙孤,我問你。」
「你想要光復故國的時候,可是曾經想過。」
「如今大秦一統天下,百姓已經過上了八百年前,周王室威勢還在時的太平日子。」
「你為了一己私利,挑起爭鬥。」
「當戰亂再次湧起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六國的底層百姓,底層人民都怎麼去過活麼?」
「你有想過,因為你的一己私利,天下要死多少人麼?」
孟秋每說一句話,趙孤的頭就往下一點。
等到孟秋將話說完,趙孤的頭已經是低到了塵埃里,他的臉上帶著茫然之色。
天下紛爭再起的時候,那些百姓的日子誰能夠照顧的到呢?
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可人在大秦的治下,難道就能夠過的很好麼?」
「秦律嚴苛,動輒便要株連。」
「如此一來有多少無辜之人,葬送在這大秦的律法之中?」
孟秋平靜的看著趙孤:「首先,秦律是公正的,雖然嚴苛,但卻是安定的最好保證。」
「秦人怯私鬥而善國戰,不就是因為秦律麼?」
「至於如今的律法,天下方才太平了幾年呢?戰爭才消失了幾年呢?」
「難道,大秦就不需要任何的時間去準備麼?」
「去歲大秦方才一統天下,陛下的年號等才是修改,今年方為始皇元年。」
「為何你願意給一個暴虐的趙國國君第二次機會,但卻不願意等到秦國律法的改變,而去固執的認為大秦是暴秦呢?」
孟秋聲音平靜,語氣和藹。
他看著趙孤說道:「自去歲大秦一統後,秦律正在逐漸的修改,只是還未曾頒布下來而已。」
「而且,陛下責令開文選賽,選取大才之人任用,不分階級出身。」
「只要有才華,便可以受到重用。」
「即便儒家之前多次挑釁陛下,我也依舊是成了這河東郡的郡守。」
「蕭何更是成了咸陽令。」
「上升的渠道並沒有關閉,我等依舊是可以平步青雲,甚至比之前在亂世的時候更加方便了。」
「不需要冒著生命危險面見國君,只要完成文選大賽的考試而已——」
「趙孤,你能說這樣子的一位君主,是一位暴君麼?」
「掃六合,平天下,書同文、車同軌。」
孟秋感慨的說道:「在你還覺著他是暴君的時候,他已經奠定了華夏大地一統的基礎。」
「從此之後,即便是大秦王朝傾覆,後世之輩也不會想要定鼎中原後分裂,而是將這當成一個國家。」
「這些都是你所說的暴君幹的事情啊。」
「而你心中,想要復國的那位君主呢?他任用小人,親近奸佞,導致國土不斷的被割裂。」
「他信任內侍,聽信讒言換下了對國家有過大功勞,並且是名將的廉頗將軍,導致長平之戰四十多萬將士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