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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上下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尋常的、平常氣息。
他就像是這黑夜中,正在飲酒作樂的一份子一樣。
「你這個滑頭。」
「朕尚且還未曾說什麼,你這個滑頭倒是喋喋不休,像是朕要對你怎麼樣了。」
嬴政往前走去,隨意的坐在王翦的身邊。
「來來來,一起飲酒,一起飲酒。」
他渾身都是放鬆。
「平日裡拘束的太久了,朕早就是覺著不舒服了。」
「只是你們這一個個的,以往看見朕就是跑,就像是朕會吃人一樣。」
嬴政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爵。
「李斯,你說,朕會吃人麼?」
李斯訕訕的笑了一聲:「陛下說笑了,陛下平易近人,怎麼就會吃人?」
「當是誤傳啊。」
嬴政又是看著王翦,王翦這個時候不知道是醉的更深了,還是如何,當即大笑一聲。
「陛下,老夫也是好久未曾與陛下一同飲酒了。」
「今日陛下來了,當真是讓老夫心中歡喜,老夫先飲一杯。」
說著,王翦直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珂此時也是站在這月光之下,身影看起來十分的纏綿。
「月光如水,今日能夠得陛下與我等一同飲酒作樂,當是我等的福氣啊。」
他眉宇中就像是化了蜜糖一樣,看起來纏綿不斷。
扶蘇坐在一旁,臉上平靜的看著自己的老師、大秦的上將軍、大秦的丞相,以及大秦的始皇帝四個人飲酒作樂。
四個人嬉笑怒罵,其樂融融。
良久,眾人的酒是越喝越多,王翦持劍而起,站在中央。
劍光隨著月光閃爍,一曲劍舞偏偏流轉。
扶蘇手中端著杯子,哪怕不經常飲酒,今日也是在這氣氛中,喝了一兩杯。
..........
「嘶。」
「好疼。」
陳珂從床榻之上爬了起來,按著自己的額頭,臉上帶著無奈的神色。
昨晚的記憶一點點的從腦海深處爬了出來。
昨夜,他們與始皇帝飲酒,四個人飲酒到歡欣處,更是大聲做歌。
陳珂坐在床榻上,默默地看著窗外。
窗戶是打開的,之前他吩咐過下人,春夏秋之季,每日晨將窗戶打開。
而這個時候,窗外正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一時之間,陳珂覺著窗外的雨有那麼點纏綿,而他與這世間似乎多了那麼幾分的聯繫。
陳珂就這樣裹著被子,默默地看著窗外的雨。
心中一首詞纏繞在心間。
「少年聽雨歌樓上。」
「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
「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
「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如今,這具身體的年歲雖然只有二十來歲,但他卻是過了兩輩子。
可這二十多年,他卻不曾在大秦經歷過。
總歸是有一種
「此處非吾鄉」的感覺。
「冬冬冬」
門外傳來一道道敲門聲,而後一道細細的聲音響起。
「先生,李丞相來訪。」
李丞相?李斯?
陳珂從床榻上下來,默默地穿好衣服,一邊穿一邊講道:「請李丞相稍等我片刻。」
他嘆了口氣,遠離了自己溫暖的被窩,朝著世間的風雨走去。
............
「滴答滴答滴答」
端木遊牧坐在屋檐下,默默地望著窗外下的雨。
雨滴落在草地上,映照出一片青翠。
他輕聲道:「老師,我們這樣真的值得麼?」
「張良真的能夠讓儒家復興麼?」
孔賢坐在他的身邊,眼眸中帶著些許的疲憊之色。
「張良能不能做到,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張良的身份,以及其他人的身份,不是麼。」
此時的孔賢神色冷靜,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的陰冷。
他已經許久未曾去博士宮了。
如今的博士宮早已經是被拆分,說是要將博士宮變成那什麼「百家宮」的一部分。
既然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那麼何必繼續留在那裡?
他嘆了口氣:「如今,天下安定。」
「可是陛下並不想要重用儒家,也不想要給儒家機會。」
「有李斯在,儒家本來就沒有機會了。」
孔賢偏過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端木遊牧,勸道:「可若是沒有陳珂,咱們還可以等一等。」
「可陳珂的出現,告訴我們,絕對不能在等了。」
「否則,李斯代表的法家勢力消退後,陳珂代表的墨家便是會後來者居上。」
「你覺著,兩代,甚至三代君王過去後,儒家還有機會麼?」
孔賢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狠辣:「我們必須在這個時候做好決定,將大秦推倒。」
「而後令儒家之人,扶持下一個王朝。」
「唯有如此,方才能夠令下一個王朝在一開始,就對儒家有好感。」
「哪怕在王朝剛建立的時候不行,但那又如何?」
「只要王朝建立用的多了書生,那麼早晚是會讓儒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