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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幾乎是下意識地,嚴霖伸手抓住了封月的手腕,像之前無數次那樣。
嚴霖的目光落到了封月的手指上,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戒指……」
封月垂下視線,看著嚴霖拉著自己的那隻手,還有無名指上那枚簡單卻也曾飽含愛意的戒指。
她咬了咬牙,掙脫了嚴霖的手掌,目光定定地站在嚴霖面前,道:「嚴小姐,既然你提到了戒指,那便將它還給我吧。」
封月冷漠又疏離的聲音,在嚴霖耳邊乍響。嚴霖抬眸,怔愣地陷入了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眸中。
「我們既然離婚了,那結婚戒指也就沒有必要存在了。您覺得呢?」
嚴霖說不出話,她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很遙遠,一點兒也不像她的阿月。
原本就還沒好完全的嚴霖,被這一刺激,臉色又白了一個度,甚至腳下還踉蹌了兩步。
莫一旭趕緊伸手扶住嚴霖的手臂,防止他們家老闆真的摔在地上。
封月皺著眉,看著臉色驟變的嚴霖。她不覺得自己幾句話能給嚴霖造成這種傷害效果,於是她習慣性地抬起頭詢問地望向莫一旭。
而莫一旭的回答也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嚴總前幾天生了一場病,今天剛能下地。」
話音落下,說的人愣了一下,聽的人也愣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封月這才有些懊惱地偏開了頭,不再去看臉色蒼白的嚴霖。
莫一旭也攙扶著自己老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封月想了想,還是轉過頭,單手執起了嚴霖戴著戒指的那隻手,目光徑直望向對方,淡淡地說道:「戒指,我就拿走了。」
說著,另一隻手便將戒指從嚴霖的無名指上摘了下來。
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太快了,導致頭暈的嚴霖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她想要抓住封月的時候,她也僅僅只是碰到了對方的一片衣角。
「阿月……」
封月將離婚證放到包里,手裡捏著那枚戒指徑直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門。
封月在垃圾桶前站定,又將自己包里揣著的自己的那枚戒指拿了出來。看著手心裡互相依偎著的兩枚戒指,封月心裡五味雜陳。
片刻後,一聲輕嘆被吹過的微風帶走,兩枚戒指在垃圾桶中落下而發出兩聲脆響。
扔掉了,所有和嚴霖有關的東西都扔掉了。
而嚴霖剛追出民政局的大門,便看見封月隨手將什麼扔在了垃圾桶里。
嚴霖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耳朵里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了,只能聽見戒指落在垃圾桶中的那聲脆響。
嚴霖揮開莫一旭攙扶著自己的手,快步邁下樓梯,跌跌撞撞地往垃圾桶那邊跑去。
或許是環衛工人剛清理過垃圾的原因,垃圾桶里只有封月扔下的那兩枚戒指。
但是垃圾桶常年積攢的污垢也是不容小覷的,那兩枚乾淨的戒指就那麼靜靜地躺在裡面。
下一秒,莫一旭便看見自家老闆,不顧一切地伸手從垃圾桶里將兩枚戒指拿出來緊緊攥在了手裡。
走道上人來人往,路人紛紛對嚴霖投來異樣的眼光。怎麼穿得乾乾淨淨的女娃娃要去翻垃圾桶啊!
就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莫一旭此時也恨不得原地消失,但嚴霖卻絲毫不將這些放在眼裡。
此刻,她的眼中,便只有那兩枚戒指。
乾乾淨淨的東西,為什麼能毫不留情地被封月扔到垃圾桶里呢?嚴霖暗暗想著。
她不知道答案嗎?
她知道的。
只有沒用的東西才會被當做垃圾一樣扔掉,而此時,這兩枚戒指對封月來說就是——垃圾。
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像一把有毒的匕首刺進了她的心裡,毒素蔓延、血流如注。
最後嚴霖是怎麼回到的家裡,她已經不記得了,她只知道自己手裡的東西髒了,需要洗一洗。
或許洗乾淨了,封月便不會再將它們當做垃圾一樣扔掉了。
嚴媽媽看著緊閉的衛生間的門,聽著裡面幾乎沒有斷過的水流聲,眼眶紅了又紅。
莫助理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她了,在看著自己的孩子如今的情況,嚴媽媽也只能心酸地嘆息一句造化弄人。
而此時待在衛生間裡的嚴霖,正沉默著執拗地用清水沖洗著自己手心裡那兩枚戒指。
她微微躬著身,手指不斷地搓洗著光潔乾淨的戒指,腦子裡想的卻是封月隨手將它們扔掉再轉身離去的情景。
每想一遍,穿插在她心口的匕首便往裡捅進一寸。貝齒緊咬著下唇,原本毫無血色的嘴唇被咬得泛起詭異的紅。
而她眼眶裡打轉的淚珠終於在她某一次眨眼間滾落而下,滴落在她的手臂上,眼淚的溫度燙得她手臂微顫。
嚴媽媽焦急的站在門外,想去敲門又怕打擾到嚴霖,衛生間裡面的水流聲一直沒有停,她的心就一刻也放不下來。
「夫人,咱們要不拿鑰匙強行開門吧?小姐大病初癒,情緒波動又這麼大,我怕小姐撐不住啊。」跟在嚴媽媽旁邊的是從小看著嚴霖長大的保姆,楊嬸。
嚴媽媽沉思片刻,一咬牙一跺腳點了點頭,然而還沒等楊嬸拿來鑰匙,裡面的水聲卻停下了。
下一秒,門內的嚴霖便和一直守在門外的嚴媽媽看了個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