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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先生看著自己面前坐著的這個小輩,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忽然覺得,此刻躊躇不前猶豫不決的自己好像真的是老了。
褚先生淺淺嘆息一聲,然後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好,我會同意的。」
嚴霖點了點頭,站起身對褚先生鞠了一躬,「謝謝褚叔叔。」
褚先生神色像是有些落寞,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老了,這個時代終究是你們的。放手去做吧,我還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的。」
嚴霖沖他微微頷首,而後直起身準備離開。但在走出書房的那一刻,她還是頓住了腳步。
「褚叔叔。」
「嗯?怎麼了?」
嚴霖轉過身,目光越過自己眼前的長輩,落在窗台上,聲音淡淡地問道:「您窗台上這盆花開得真漂亮,是哪兒買的?」
褚先生有些意外,但說起這件事他就顯得高興了起來。
「這花是我在一個論壇上的花友那兒淘來的,是一株新培育出來的月季,而且這個品種是在培育基地被買斷了的品種,全世界大概也就只有這麼一株。」
褚先生越說越高興,連眉梢都揚了起來,「其實說是淘來的也不盡然,別人都沒收我錢。算是送我的。她那個送人的條件還真是苛刻,不過也能理解,她怕我拿去倒賣。」
莫一旭站在門外等著,而褚先生說的話落在他耳朵里,他越聽越心驚。
買斷的培育株月季。
怎麼就那麼熟悉呢?
莫一旭微微扭頭,朝窗台那邊看去,這一看他就就倒吸一口冷氣。
好傢夥,這花看起來這麼眼熟,再加上褚先生的形容。這真的不是嚴總之前在國外訂購的那株月季嗎?
可……嚴總不是用來送給封小姐的嗎?
莫一旭一腦子的問號,嚴霖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她沉默地聽著褚先生絮絮叨叨地講述這盆花的來歷,等對方說完了,她這才邁開步子往窗台那邊走去。
嚴霖在窗台前站定,看著花瓣上鮮紅色的邊緣線,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但就在她即將觸碰到花瓣時,她頓住了動作。
嚴霖纖瘦的身影像是瞬間垮了下來,她低垂著頭,髮絲垂在臉頰兩旁,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
「褚叔叔,我能對你的花拍張照嗎?」
褚先生被嚴霖身上湧出的那股頹然的氣息給震驚到了,只點點頭說道:「呃,當然。」
嚴霖沒有再繼續說話,只是沉默地拿出手機,將這盆花最美好的模樣框在了相框裡,而後按下了拍攝鍵。
「咔嚓——」
她送給她的禮物,轉眼間就和她們沒有一點關係了。
而一頭霧水的褚先生,直到送走了這個小輩,都還沒明白這孩子怎麼會對他窗台上的一盆花感興趣。
嚴霖回到車上,整個人便像是失了神一般,「送我回酒店。」說完,便升起了車內的隔板。
而終於獨處在這小小的車廂后座的嚴霖,終於難捱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她心中對封月的思念正在瘋長,她想見她、想擁抱她、想呼吸她身上的氣息。
可她知道,所有她想要的一切,都是枉然。
嚴霖像是墜入深海的溺水者,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緊緊地攥住了脖頸間墜著的戒指。好像,這對她而言便是海面上唯一的浮木。
她弓著身,戒指被攥在手心,硌得她生疼。但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甚至越來越用勁。
她心裡的痛,來得可比手上的痛迅猛多了。
-
封月的視頻一經發布,就被最近已經閒出屁的網友給轉了起來。
有記憶的網友還記得封月,沒記憶的在看見那雙熟悉的出鏡的手時,也都紛紛記了起來。
視頻里出鏡露臉的只有那天的四個朋友,至於封月本人,還是和之前一樣,只出鏡了一雙修長白皙的手。
出鏡的四人在視頻發出去的那天也都不約而同地轉發了封月分享視頻的微博。
四人之中戴霜霜算是網友都熟悉的博主,另外冒出來的三個,隨便點進一個帳號都會把這群吃瓜網友給小小驚訝一把。
娛樂公司的大小姐、劇團首席舞者、知名珠寶設計師。
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人,卻因為一個小小的剛發布第一條視頻的美食博主串聯了起來。
於是,封月的身份便又成了大家最為好奇的東西。
不過封月本人很少使用微博這樣的社交軟體,所以網友大多也沒得扒。
唯一一個能窺見她生活的便是那條直播回放。
於是一群閒的沒事的網友便又重新點開了那場直播回放。
而當時悄悄看了封月直播的嚴霖,又重新回到了網友的視線里。
再加上聚會的人里還有溫貞這個知名娛樂公司的大小姐,於是一群閒出屁的營銷號聞風出動,開始細細審查封月這個帳號這麼多年在網上的一些蛛絲馬跡。
等到這件事被封月知道的時候,距離視頻發布已經過了兩天。
她前幾天為了剪視頻實在是累壞了,再加上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看過她爸媽了,於是她就回家小住了兩天。
所以在溫貞給她打電話道歉的時候,她對這件事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封月在電腦上登錄了微博,手機貼在自己耳邊和溫貞打著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