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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對人類的親近,真的是有必要的嗎?
這些人類的魂魄,即使只是靈魂,也仍然是人類的靈魂,所有人都差不多是將他們當成人類一樣來對待的。
他當然知道那絕不會是安茲大人的弱點。
君臨於他們之上的無上至尊是何等的強大,又是何等的睿智,哪怕真的有弱點,也不可能會輕易向才認識不過一天的陌生人透露。
但在安茲大人向這個人類靈魂透露了可能的弱點以後,這樣一番算得上極為信任信賴的舉動,卻還是被轉頭出賣了。
如此辜負他人心意、將寄託了性命安危的信任置之不顧的行為,根本擔不起尊貴的大人的這份信任。
也根本配不上與安茲大人共住同一屋檐、侍奉安茲大人的榮幸。
這樣的親近放在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會有多少人受寵若驚、令人嫉妒?
他這個由塔其米大人設定侍奉的管家,都被安茲大人婉轉地拒絕過,叫他一度惶恐至尊是否對自己不滿,被賜予了這番榮耀的人類卻是如此對待的。
在這樣的時刻,塞巴斯便會不由得感到同伴們對人類的不屑與輕蔑是有道理的。
敢於將無上至尊試探放下的一絲信任如此踐踏,這是與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全員為敵。
「卑下的人類!」一旁的魅魔已經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原本美麗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那可是……那可是我深愛的最尊貴無上的大人,若是安茲大人願意賜予我這樣的恩寵,粉身碎骨也要保全這份心意,區區一個低等生物的死後垃圾,該死!該死!」
全身心信仰與愛慕的至尊被背叛的羞辱感使雅兒貝德激動得幾乎難以自抑,在這樣的情緒下簡直看不出先前漂亮容顏的痕跡。
魅魔是唯一被允許了獻上愛意的存在,雅兒貝德可以明目張胆的用深愛這樣的詞,其他的守護者卻是只能羨慕對方偶爾的不敬行為也能被寬容了。
但守護者憤怒的心情是一致的。
平日裡時常與雅兒貝德有口角之爭的白髮吸血鬼,為了不再重蹈過於激動而觸發血之狂亂的覆轍,在復活後都竭力保持理智,此時在努力下,仍然壓不下脫口而出的嘲諷。
「哪怕沒有幸運得見安茲大人高貴無雙的完美真實面貌,但這蒼白的皮膚、隱隱能見到本體影子的手腕指骨、難得收起死亡氣息的反差,難道不令人心馳神搖嗎?」夏提雅抱胸,「面對那樣美貌的王者,竟能做出這樣的行為,何等的有眼無珠!」
這番話要是落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耳朵里,都會覺得過於誇張了。
誠然,鈴木悟的人類模樣絕對算不上醜陋,給人的感覺也十分舒服,難以讓人升起惡感,這樣的讚美也會讓人覺得過度了,尤其是說那幅骷髏模樣的真實本體完美美貌。
可夏提雅的一字一句全都發自真心,在外人聽來全是吹噓的讚美,甚至不能表達一分一毫至尊的真實美貌。
乃至納薩力克全員,也沒有一個覺得夏提雅說的有多誇張。
身著女裝的暗精靈少年握緊了法杖,比起另兩位守護者,馬雷的神色語氣稱得上羞澀膽怯,甚至話語還有些不順暢。
「安茲……安茲大人威嚴而仁慈,信任卻被辜負,這位死神先生一……一定需要好好反思。」與溫柔的話語內容不同,精靈異色的雙瞳中卻滿是冰冷。
兩相的反差若是放在光線昏暗的場景里,足以叫人毛骨悚然。
一旁身形巨大的冰河統治者將手中的白銀戰戟砸向地面,言簡意賅,「武人之恥!」
地面被這一砸砸出了一片冰雪區域,又很快消散了。
在一片憤怒的氣氛下,唯一的例外是戴著圓框眼鏡的炎獄造物主。
大惡魔的金屬尾巴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其上的尖刺仿佛下一秒便能取人性命,開口的話語卻毫無殺意。
「各為其主,這個人類靈魂的作為是能夠想見的。」迪米烏哥斯抬了抬下巴,「這正是在安茲大人的預料之中啊。」
「哦?你難道想為這個背叛了安茲大人信任的卑賤生物說話嗎,迪米烏哥斯?」魅魔從怒意下的扭曲中恢復過來,言語之中仍殘有不少對人類的惡意。
「並非如此。」
迪米烏哥斯的視線落到雅兒貝德身上,「身為守護者總管,與安茲大人更為靠近的存在,偏執的怒意卻使你完全喪失了領會安茲大人智慧的判斷力嗎?」
這審視的冰冷目光如一盆冷水,刺得魅魔一陣不悅,卻也從占據了大腦的怒火中冷靜下來。
漆黑長髮的守護者總管理了理自己腰後的羽毛,像把心情也梳理好了,整個人都徹底變成了一副優雅賢淑的模樣。
「那就請你為我們大家講解一下安茲大人的計劃吧,迪米烏哥斯。」雅兒貝德說。
大惡魔點點頭,開口道:「我們都知道,安茲大人根本就沒有這種弱點,而面對進食的問題,完全可以有無數其他不會引起後續的理由,那麼安茲大人又是為什麼選擇了說自己不能吃東西的呢?」
「為了遞出一個錯誤的弱點,誤導這些人類靈魂嗎?」亞烏拉不確定地猜測。
「可以這麼說,但還有更深入的。」迪米烏哥斯沒有否定雙子精靈中姐姐的猜想,「安茲大人如此作為,總共可以有以下幾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