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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漢尼拔·萊克特是一位非常享有聲譽的心理醫生,可是那也不代表對方的每一次治療都是完美無缺的,或者換一個說法,在對方的治療談話以後暴起傷人的病人並不少,甚至應該說,有些病人傷害他們的心理醫生前,都是從漢尼拔這裡轉過去的,這對於一個能力如此優秀,優秀到能成功反擊一個危險兇手致死、快速獲取艾西爾的信任的心理醫生來說,本身就是非常可疑的。
這一點不是非常起眼,導致如果這種現象在一段時間裡並不頻繁的話就很容易忽略過去,而諾埃爾會突然想起來,也只是看到了威爾現在的狀態,然後腦子有了那麼一點靈光一閃。
但是假設要靠威爾犯病來攻擊在場的人的話,以對方現在的狀態,更加危險的人可不是自己,反倒是那位吉迪恩醫生若要動手,還更加有力一點。
「以及一個朋友。」看起來一絲不苟的醫生如此補充,哪怕看這個人的舉動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朋友該做的事情。
淺棕色短髮的側寫師的眉毛略微揚了揚,對於漢尼拔意義上的朋友這個詞,有了些了解。從側寫來看,漢尼拔這種人是不太會有朋友這種存在的,可他有了,而看這位朋友現在的情況……成為這樣一個傢伙的朋友,那真是讓人有些同情了。
不過這也說明了這一位先生身上肯定有什麼特別之處,才會令漢尼拔認為他們是朋友。以對方目前的狀況是不太看得出來什麼的,但是從那張報紙上透露出來的信息的話,也不會想不明白。
威爾·格雷姆這種能力,就是通過對於罪犯的精神心理進行深入的了解與感受,明白犯人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什麼樣的動機手法來發現線索,而這種與犯人精神深度接觸的方式,則十分容易造成自己精神上的不穩定,倘若把控不好,那就有可能真的成為一個罪犯,更何況對方最初可是因為沒有通過測試才有了現在的例外邀請諮詢,對於漢尼拔來說,或許這樣能了解他的思維想法,並能感同身受的存在,是有著成為他朋友的資格的……或者說,他更樂意在後面推一把,然後讓對方真正認識到自身的所謂本質,那就是非常令他滿意的朋友了。
威爾雖然也是犯罪分析師,但是和自己所認識的bau的側寫師們還是不一樣的。
他們是通過知識的分析、當然也一樣會深入去接觸了解犯人的心理狀態,從而在專業方面推測出人種、年齡、性格等等信息。可是威爾則不同,他是通過感受犯人的心理,去得知對方在作案的時候是何種狀態,他會感覺到與犯人同樣的愉悅、滿足等等情感,而通過測試成為正式探員的側寫師們,在同樣接觸到犯人精神狀態的情況下並不會有那樣強烈的共鳴,甚至感到反感與厭惡。
所以要說所謂真正的本質,也不是全然錯誤的,因為對方確實是會因為犯人的感受而感同身受,只不過,僅僅是這樣,也並不代表對方就是一個本質的罪犯。
然而這些分析並不是毫無意義的,對於他們來說的樂意相信威爾本質不可能是罪犯,對於犯人來說卻是不一樣的,而漢尼拔既然想要令雙方成為朋友,那說不定他之前的一些舉動……或者說作案就不是全無意義的,以對方的智商以及對外的形象來說,想要蠱惑這一位分析師全面踏入犯罪的世界而去做些什麼,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有了這樣的可能,那麼從無規律全憑心情的作案變成了有目的的作案之後,這個人會留下的破綻就會更多起來了。
既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那麼這位分析師在漢尼拔那邊的分量就絕不會輕,這就是說對方不會放任威爾真的因為現在的症狀生死一線,那他其實也沒有過多擔心的必要了……雖然從側寫上來看或許漢尼拔這樣的人會利用這種病而做什麼。
略微已經有些放心的諾埃爾便沒有再提威爾,將話題繞回了正事,「所以,今天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醫生?」
「請坐,伊夫林探員。」漢尼拔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看了一眼還沒有說話的吉迪恩醫生,「稍微出了一點意外,希望你不會介意。」
諾埃爾順從地坐了下去,對此不置可否,只不過對現在還鎮定十足坐在一旁的擁有與他們首席側寫師同一個姓氏的醫生有些另眼相看,從當時他翻閱過的報紙來看,對方無論是不是切薩皮克開膛手,都是已經殺了一個人的犯人了,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逃出來的,而在聽到漢尼拔對自己的稱呼以後居然還這樣自若地坐著,倒是不怕自己將他抓捕歸案。
……也對,那位還在犯病的分析師也是有逮捕的權利的,而他還在的時候都還如此淡定,現在多出來自己一個也不會有糟糕到什麼地步了。
完全無視了另外的兩個人,三件套的紳士總算是將話題打開來了,他將手放到了桌上,十指交叉著開口道:「你知道,托拜厄斯曾經來找過我。」
坐著的兩個明明都心知肚明對方不懷好意,但是面上卻還是一個比一個有禮,如果不看他們的談話內容,那真的要以為這就是一場純粹友好的交流了。
漢尼拔直接這樣說名字,饒是諾埃爾記憶力不差,也一樣不知道對方說的是誰,這個名字是令他感到陌生的,比在場的另外兩人的名字都要叫他感到陌生,但是對方對著自己說,那個人找過他,那肯定就是自己有印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