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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在危機關頭總是會爆發出令人驚訝的潛力的,即便是巫師也一樣。
哪怕身體還有些滯澀,諾埃爾還是成功地完整控制著自己的四肢將「戰場」從病這種狹小的空間裡轉移到地面上了,雙腳赤|裸著來不及穿鞋子,地磚的冰冷溫度直接作用在皮膚上,直叫人下意識差點要打一個寒顫,可是他抑制住了,動作沒有任何失誤,神智反而因此更加清醒。
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過。
擴大的空間方便了行兇者與受害人的動作,雙方的行動都更加便捷,可如果要說誰更加受益的話,那大概是諾埃爾。
舉刀攻擊的醫生似乎逐漸開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也可能是被下手失敗所刺激,神情變得不復平日冷靜,對於攻擊的判斷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下滑了;而諾埃爾的行動敏捷性由於緊張神經的壓迫更加上升,身體上的不適可以被短暫無視,地面的冰冷也時刻把握著理智的算計。
病房裡的爭鬥止於金屬落地發出的聲響,房間裡陷入了一陣寂靜。
未有鞋襪包裹的雙足無聲地踩在地面上,不遠處屬於少年的手接近了這個地方,拾起了帶有少量血跡的手術刀。
☆、第9章
髮絲已不復整齊的醫生靜止有如石化,維持著攻擊固定不動的姿勢看起來還有幾分可笑,諾埃爾理了理有些散亂的衣服,看著已經不具有危險的醫生長舒了一口氣,穩定了因體力流失而有些錯亂的呼吸。
不再感到有生命威脅的少年端詳著因魔法而像石雕一般僵硬的行兇者,感受著體內愈加充盈的魔力,挑了挑眉深覺出人意料。
確實很讓人沒有想到,他的魔力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有所提升?
因為這一發現而心情突然變好的少年笑意溫柔,光看那張臉的話,實在是非常惑人的模樣,可手上的動作卻是與那笑容完全是兩種意味,兩根手指夾著自地面所拾撿的手術刀劃上醫生的面頰,並沒有施加多餘的力道,輕柔的就好像只是羽毛划過,但換成了刀尖,就令人不寒而慄了。
即使醫生全無反應,在這樣的氣氛下如此的舉動也不是屬於什麼能讓人安心的範圍。
手術刀的路線是從下巴開始緩緩地向上升,幾乎是筆直著向上位於臉的正中間,路過嘴巴、鼻子,然後停在了像是阻擋了去路的眼鏡前,頓了頓,纖長白皙的手挑飛了它,空閒的另一隻手準確無誤地接住了銀灰邊框的眼鏡。
就好像那危險的舉動單單只是為了這麼一副平平無奇的眼鏡一樣,不久前還身置險境的病人拿著眼鏡拉遠了與醫生的距離,鬆散地向後靠坐在了病上,仰倒著凝視了手上的眼鏡一會兒,然後好似新奇地戴上了它。
純黑短髮的少年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銀灰色眼鏡,抬起頭來整個人都添了幾分學術的氣息,襯著那張精緻的面龐,無端端就變得禁慾起來,眉目如畫,笑意溫潤清淺,乾淨仿若不染絲毫塵埃,合該兀自守著清淨的天地,不被俗世打擾。
……如果忽略掉那還沾有自身血跡的手術刀的話。
就是這般氣質卓然的模樣,少年戴著眼鏡環視了一周,然後似乎頗為無趣失望一樣地嘖了一聲,起身摘下了本就不屬於自己的眼鏡,又走到了醫生的面前,看上去輕佻又散漫。
平光的。這傢伙除了是個殺人犯之外,居然還是個裝逼犯?看了看對方的頭髮,諾埃爾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病人的腳還是沒穿上鞋子,赤足走在地上的時候一樣涼意襲人,不看也知道腳底或許已經滿是灰塵了。他就保持著這個狀態走近了被施了石化咒的不安好心的醫生,雙手又將對方的眼鏡給架了回去,看著覺得似乎沒什麼問題了,又把手術刀也放回了對方的手裡。
他本該殺了這個傢伙。如果是原來的自己,絕不會對一個想要對自己不利的人手軟,但是想到了開時的阻撓,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現在殺了對方確實很解氣,可是事後一定會有警方來調查,就算他是正當防衛,倘若來調查的人也像之前的fbi探員一樣推測模擬能力過人,他事後就又要有一大堆麻煩需要解決,那很不划算,他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
所以他還是需要再多一個步驟來完美地結束這一切。
這麼做完了一切,諾埃爾退了小半步,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解除石化咒的同時又施了一個一忘皆空,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跑向了門口。
醫生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竟然難得清醒了幾分,似乎他之前一個恍惚,然後就被對方給逃了?反應過來的醫生又轉身追上了少年。
過道上很安靜,空蕩蕩得只有照明的燈光,諾埃爾跑過走廊與樓梯,赤腳的前行本該沒有什麼聲響,但後面追來的醫生裝扮正常,鞋子與地面接觸發出清晰可聞的聲音,在過於安靜的走道上就像是死神的腳步聲。
但是,這個傢伙要說是死神?他可不承認。
這一回的逃跑相比於之前的躲避更多了些許漫不經心,主與從的地位完全調轉了過來,面上仍舊是有幾分驚慌泄露的少年,心底所想顯然與外在的表現是截然相反的。
現在的局面,可是由他來掌控的。
一路上如預想之中的有驚無險,從二樓到一樓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並不如何的多,很快諾埃爾就跑到了前台值班的護士所在,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呼吸因為這短暫的跑步又有些微氣喘,看起來確實就是剛從一個行兇者手下逃出來的倖存者的毫無破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