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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的,黎嘯被人拍了下肩膀,嚇得他差點把懷裡的孩子給拋出去。
驚懼回頭看去,是坐在他身後的一個「傀儡人」。
「你怎麼不笑?」對方笑意盈盈,但眼睛裡沒有光,所有表情都像是刻在臉皮上的。
黎嘯反問他。
「很好笑麼?」
對方理所當然點點頭。
「很好笑啊。你不覺得麼?」
黎嘯沒有理他,反將懷中的囡囡向上託了托。
「囡囡,台上的叔叔很好笑麼?」
囡囡肉嘟嘟的小臉都笑成紅蘋果了。
「嗯吶!小舅舅你怎麼都不笑?」
黎嘯勉強擠出一個十分不好看的笑來。
「小舅舅笨,沒看懂上面演的是什麼。」
囡囡十分貼心地拍了拍他護在自己小肚肚前的手,告訴他。
「一會兒囡囡講給小舅舅聽,小舅舅就看懂啦。」
明明還是那張天真無邪的可愛笑臉,黎嘯卻無端打了個冷戰。
台上,兩個玩偶人迅速將斷頭架抬了下去,無頭男屍也拖去了後台,只在舞台上留下一道拖拽的血痕。
片刻後,其中一個玩偶人拿著個拖把上前來,簡單的將台上淤積的鮮血向著台下劃拉了兩下,免得後來人上台腳滑摔倒。
他們的動作如此流暢,就好像做過了太多次早已習慣成自然了一般。
他們的動作又如此的順滑沒有半點滯澀感,就好像剛才被他們一刀斬落了頭顱,鮮血灑滿舞台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新的道具被依次搬了上來,新的布景完成了。
又是一輪幕落幕起。
又有兩個男人被帶了上來。
其中一人被蒙著眼睛,他對前台發生的一切似乎沒太多察覺,只在被推著走到血泊前時短暫地停留了一下,轉頭對著「押送」他的玩偶人說了些什麼。
他倆具體的對話觀眾席沒人能聽見,只見他很快就順從地被玩偶人帶向了舞台的另一頭,乖順地被捆在了一個簡陋的木頭十字架上。
十字架後豎著一個巨大的飛鏢盤,人一被綁上去就變成了飛鏢盤上的靶子。做完這一切,玩偶人還在他的頭上放了一顆綠蘋果。
被捆在架子上的男人無知無覺,看表情,是很放鬆的。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就沒他這麼幸運了。
他一被帶上來就看到了舞台大量沒有被擦拭乾淨的血液,直接被嚇傻了。
他腿軟到幾乎站不住,扒拉著玩偶人嚷嚷著什麼就要往後跑。
這玩偶道具服里也不知道藏著什麼肌肉壯漢,一米八多的年輕男人,竟然被他輕鬆制服,強行塞進了舞台上的巨型倉鼠滾輪里。
不過與其說這是個巨型倉鼠輪,寧塵覺得它更像是一台搖彩票球的機器。畢竟倉鼠輪里是不會設置障礙隔板的。
在全場小朋友的歡呼聲中,玩偶人按下了這個巨型滾輪的啟動按鈕。
滾輪轉動了起來,裡面的男人為了不摔倒,只能像個倉鼠一樣狼狽地跑起來。
滾輪越轉越快,越轉越快,很快男人就跟不上轉動的速度,一個不小心被障礙板絆倒,就像個塑料球一樣在巨大的輪子裡被拋來甩去。
巨輪是全密封的,對著觀眾席的方向是一整面的有機玻璃,男人不會被甩出去,只會在裡面磕來碰去。他就好像一隻被放進了滾筒洗衣機中的老鼠,隔著透明罩子徒勞哀嚎抓撓,始終不得解脫。
另一邊,頂著蘋果的蒙眼男人也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大聲嚷嚷著什麼,被玩偶男塞了塊毛巾進嘴裡,堵死了他的哀嚎和求救。
玩偶男邁著誇張的滑稽步伐,走到舞台邊緣和台下的小朋友們熱情互動。
小崽子們被挑動的更興奮了,一個個又叫又跳,恨不得自己也能爬到舞台上去和它一起玩扔飛鏢遊戲。
玩偶人挑了幾把飛刀出來,一把把展示給小朋友們看,並根據台下反響的熱烈程度,選出了半尺來長、尾端繫著黃色綢布的那款。
它似乎是有心逗弄孩子們,假裝對著觀眾席正中間位置拋擲飛刀。寧塵幾乎是下意識地回身護住了身邊的孩子,引得周圍人哈哈聲響成一片。
辰辰笑的嗓子都劈了。
「小叔叔你真膽小哈哈哈哈哈。」
寧塵在這陣不辨善惡的嘲笑聲中感到尷尬不適。與其說對方是在開玩笑,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威脅——對現場僅有的幾個活人的示警和威脅。
見逗弄台下家長的目的達成,玩偶人心滿意足地搖晃著身子走回到了舞台中間。它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對著蒙面男頭頂的蘋果比了又比,自信地將飛刀拋擲出去,正中對方胸口。
台下又是一陣爆發式的鬨笑。
它搖搖頭,不太滿意,轉身又挑了幾把飛刀攥在手上,貌似認真地瞄準後擲出。三把刀脫靶,另外兩把分別扎在了蒙面男的小腹和耳朵上。
蒙眼男肉眼可見痛到渾身哆嗦顫抖,可台下人依舊在狂歡。
寧塵已經放棄去擋辰辰的眼睛了。
他、或者說他們完全不會被這血腥恐怖的場景嚇到,甚至可以說……他們樂在其中。
寧塵痛苦地移開眼神不敢再看。同類相殘的慘景令他本能想吐。
十幾分鐘,度秒如年的不僅僅是台上慘遭酷刑虐S的男人,還有台下所有理智尚存的人。